大燕若前来向晋国求援,那便绝对没有办法一力灭魏,那便是魏国和梁国气数都未尽,且在等等……等到合适时机,再灭其国。“这些你可都记住了?”冯亦程问正在默念背诵的冯锦稚。冯锦稚颔首:“长兄放心,小四都记住了!这就去太子府!”此刻,太子府灯火通明,冯锦稚在书房同太子说这些话时,方老、秦尚志与任世杰都在。方老点了点头,难得赞同冯亦程:“殿下镇国公说的对啊,若此次梁国将原先答应割让的土地给了我们晋国,那盟约生效……但我国又与燕国也有盟约,只有燕国求助我晋国,晋国遣使当个和事佬,若大梁还是执意要攻打大燕,那……我们晋国在出兵不晚。”秦尚志反复琢磨冯亦程的话,陡然听到方老这话,眉头一抬,他倒是觉得方老将镇国公的话理解错了,镇国公所言……是要打到大梁无聚兵犯境之力,方老倒是曲解的好。任世杰还是坐在那里喝茶,不发表意见。秦尚志朝太子拱手:“殿下,镇国公所言……是希望殿下不论以何种借口对大梁发兵,此一战必须要将大梁打到再无还手之力,为将来天下一统奠定基础!大梁所处地理位置极为优越,背靠大海,南临晋国与戎狄!若我晋国能得大梁之地,将来便不会担心腹背受敌,所以大梁……乃是我晋国一统天下大业始发之前,必争得地!”“如今列国势力交错,还尚无灭他国的时机,我们晋国只能借此机会来削弱大梁,为日后做准备!”秦尚志说完,看向了冯锦稚。冯锦稚略略想了一下晋国的地理位置,不免点了点头:“秦先生此言在理!”“高义世子、秦先生之言,老朽不敢赞同。”方老对着秦尚志白了一眼,拱了拱手,直接朝向太子道,“如今陛下病重,将政事全部交于太子殿下,是看重太子殿下稳重!若是此时……太子殿下便同大梁开战,且不说要耗费多少军资,会不会让陛下不喜?连年征战……国库能否吃得消?陛下一心想要建九重台,户部都拿不出银子,打仗户部就能拿出来了吗?”“我就没有见过户部有银子!”冯锦稚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年年户部都是没有银子,当年冯家军讨要军饷的时候,户部也说没有银子,太子表哥应该好好查查,银子这么好的东西……它到底去了哪儿?”冯锦稚最烦的就是户部尚书,年年哭穷,大事小事都哭穷,合着老百姓的赋税交了……都凭空消失了吗?!户部尚书哭穷,太子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太子觉着方老有句话对的很……父皇一心想要建九重台,前几日他进宫,父皇还有意无意提了一嘴,要是这个时候要用银子打仗,没银子给父皇建九重台,父皇会不会恼了他?“殿下,九重台什么时候都能建,可这次机会……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为长远计,大梁这一仗……必须打!”秦尚志起身对太子长揖到地:“请太子殿下,勿要迟疑,此战不可避免!”方老又白了秦尚志一眼,笑眯眯摸着自己山羊须,祭出杀手锏:“秦先生所言也不无道理,殿下还是进宫问问陛下的意思,再做决断。”太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明日一早,孤进宫去请示父皇!”冯锦稚心里叹气,得了……没戏了!皇帝老头子老糊涂了,现在只想求什么长生不死,有银子肯定是建九重台了,还打什么仗?!秦尚志只在心里暗暗祈求,希望皇帝能听得明白夺取大梁对晋国是至关重要。秦尚志从太子书房出来时,莫名又想到燕国,其实到如今……秦尚志还不清楚燕国国力到底如何。正如镇国公让高义世子带的话中所言……若是燕国是弱国,却敢出兵助北戎对抗南戎。若是大燕是强国,不过是梁国和魏国夹击,就能将燕帝吓得命不久矣?他垂着眸子,从灯影光斑摇曳的高阶上走下来,突然脚下步子一顿,抬眸看向星辉璀璨的天际,萌生了一个想法……会不会,大燕是以燕帝命不久矣为借口,只是为了召回燕国皇子慕容沥。可燕国为什么要召回皇子?秦尚志脚下步子顿住。“秦兄怎得停在这里?是还有话要同太子说吗?”任世杰从后面而来,看到秦尚志脚下步子不前,笑着问道。秦尚志陡然睁大眼,如醍醐灌顶般,思绪透彻,可……可能吗?燕国召回质晋皇子,是为了……向天下亮刀,告知天下燕国已经崛起,又怕晋国以燕皇子掣肘燕国,所以……燕帝干脆演了一场病危的戏码,将儿子召回去!秦尚志想通其中关窍,转身急急折返太子书房,任世杰亦是拎着长衫下摆匆匆跟上。看到去而折返的秦尚志,太子抬眼,语声温和:“秦先生,放心……明日一早孤就进宫同父皇请旨,尽量说服父皇,出兵大梁!”秦尚志朝太子长揖一拜:“殿下,秦某想说的并非是此事,而是大燕质于晋的皇子慕容沥!殿下……大燕那位燕帝并非没有经历过大起大浮之人,怎么会因为梁国、魏国夹击大燕便性命垂危,想来这只是燕国想要召回皇子沥的一个借口!”太子有些茫然:“想要召回皇子,明言即可,换个人来也行,为什么非要装命不久矣,讲不通啊……”“殿下!燕国要召回皇子沥,恐怕……是因为燕国要在这乱世之中,显露头角了!”秦尚志郑重道。太子看了眼方老,噗嗤笑出声来:“秦先生未免太过紧张了,燕国这些年依附晋国而存国,收回南燕失地之后,孤承认……燕国国力大增,也敢出兵助北戎!这已经算是崭露头角了,他燕国还要怎么崭露头角,难不成敢对我晋国挥刀?”“殿下,怕是燕国……要趁此次魏国先攻燕为借口,攻打魏国!且……一定会将魏国打趴下!燕国是怕对魏国如此出手,会让晋国忌惮,所以趁着晋国对燕还不设防之时,拿燕帝身体做文章,唤回皇子沥,好无后顾之忧!”秦尚志语速又快又稳,“届时……燕国一鸣惊人,晋国可就没有什么能拿捏燕国的了!”“可如今父皇已经同意慕容沥回国,圣旨已下……”太子眉头一紧,打从心底里就没有将燕国当回事儿。坐于灯下的方老细思片刻,朝着太子拱手:“殿下,先不论秦先生所言是否能当真,不过……燕国突然唤回皇子沥,不如殿下就派高手……明为沿途护送,实为暗中监视,若是燕国当真有异动,便让他们将皇子沥那个小娃娃掳回来,以防备燕国!”秦尚志头一次如此发自内心赞同方老,忙道:“方老所言甚是!”太子叹了一口气:“既然方老和秦先生都如此说,那……孤便派暗卫一路护送!”“殿下英明!”秦尚志长揖到地。“殿下派去护卫镇国公府的暗卫,皆是高手,不如就调他们去吧!镇国公明日便回朔阳了,必不会有什么危险!”方老道。“好,方老安排!”太子说完,又命全渔再拿两盏灯来,坐在桌案前继续阅读奏折。冯锦稚回到冯府,将太子府的事情告知冯亦程,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就太子这么害怕皇帝,我看……将来太子登基,或许也会如同害怕皇帝一般,害怕俞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