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说是华阳城出了瘟疫,他们害怕华阳城被封就只能等死,便收拾细软逃出城来,打算往朔阳方向来,说是听说朔阳镇国公在练兵剿匪,来了好歹能混口饭吃!”石惠曙郑重望着冯亦程:“表大哥,石某担心这小股流民中已经有人染了瘟疫,若是让这些流民入城,怕是朔阳城也要遭殃,且若是日后华阳城后续瘟疫势态危急,定会有更多的百姓逃出华阳城变成流民前往朔阳来……还请表大哥早作准备才是!”冯亦程知道,石惠曙来找他说这番话,全然是为了朔阳好。瘟疫非同小可,若真的让染了病的百姓进入朔阳,朔阳百姓也要跟着遭殃。“春桃,你去让平叔去趟太守府和县令府,唤太守和周县令一同前来!”冯亦程说完又看向石惠曙,“石大人,有劳石大人随我一同见朔阳太守与县令。”“是!”石惠曙抱拳称是。“若是华阳真的生了瘟疫,太子想必此事已经收到了消息,希望此事太子能妥善处置。”冯亦程拳头紧紧攥着。朔阳太守和周县令一听冯亦程召见,连忙跟随卢平一同前往冯府。太守同周县令到时,冯亦程与石惠曙已经坐在正厅等候,周县令连忙快步上前同冯亦程见了礼,原本还想同冯亦程说说他都给冯亦程带了什么补品,就听冯亦程道:“两位坐,今日唤两位大人来是有要事相商!这位……”冯亦程指向石惠曙:“是我舅父登州刺史董清岳下属,此次……石将军在来朔阳的路上,路过华阳,听闻华阳出现瘟疫,且已经有小股流民,因得知朔阳练兵有饭吃的消息,在来朔阳的路上。”太守一听这话,猛然抬头。石惠曙将来时遇到华阳城大夫,还有流民的事情对太守与周县令又叙述了一遍。周县令手心冒汗,将掌心在官服上蹭了蹭:“那……要不要让太守大人,给太子殿下写个奏折,请示一下该如何处置。”“太子殿下在大都,算起来要比朔阳距离华阳更近一些,应当已经得到消息!我们如今要商议的……是如何保朔阳平安。”冯亦程语声平稳。“镇国公的意思,是不让流民入城?”沈太守反应极快。冯亦程颔首:“在城外设立收容流民的临时住所,若流民真的染上瘟疫,派大夫出城救治,还要开设粥棚,不能让流民因食不果腹生乱!此事非我一人之力能为,还需仰仗两位大人。”“镇国公放心!此事下官必定办妥……”沈太守朝冯亦程拱了拱手。周县令见状忙不迭跟着表忠心:“下官也必定竭尽所能将此事办妥!镇国公只需安心养伤,千万别再跟着为这些事情伤神劳心,若是累得镇国公无法安心养伤,那便是我们这些朔阳父母官的罪过了!”周县令话说得极为漂亮,一副真诚忧心的模样,就连石惠曙看了,都觉得这周县令是真心担忧冯亦程。石惠曙颇为欣慰点了点头,只觉朔阳有这样的父母官,就算是有染了瘟疫的流民朝朔阳城来了,也没有什么大碍。“我的伤不是什么大事,如何维护朔阳城内百姓平安,又如何妥善安置或会前来朔阳的流民,这才是大事!”冯亦程看向周县令,“周县令还需上心才是!”“镇国公放心!”周县令话音刚落,就见郝管家立在正厅门外,朝着冯亦程看了眼,略略对冯亦程使了个眼色。冯亦程知郝管家这是有事又不方便当着旁人的面说,便端起茶杯,垂眸道:“既然太守与周大人都知道了此事,还望造作防备,二位大人公务繁忙,我这里就不留二位大人了。”周大人见状忙站起身来,长揖同冯亦程告辞:“镇国公好生歇着,下官就不打扰了。”太守没有忘记自己还欠了冯亦程一个解释,他原想留下来,却又怕这心思一向多的周大人也跟着留下,干脆也起身同冯亦程告辞。“多谢石将军同朔阳两位父母官详述华阳城之事……”冯亦程侧头吩咐佟嬷嬷,“辛苦嬷嬷送石将军去歇着吧!”石惠曙亦是起身同冯亦程告辞,随佟嬷嬷一起朝着外走去。石惠曙看到今日迎他入冯府的郝管家立在门外,笑着同郝管家颔首示意,随后便朝下榻的院落走去。郝管家进门,对冯亦程行礼后道:“大哥,宗族之人在外请见大哥,说为大哥生辰备了薄礼,希望大哥能笑纳。”宗族之人有心的自然知道今日是冯亦程的生辰,心思活泛的寻了这个借口想要来讨好也不足为奇。“谁带着人来的?”冯亦程徐徐往茶杯里吹着热气问。“回大哥,是族长亲自带着人来的,估摸着是因为听说大哥将太守和周大人唤到了咱们府上,便硬是被冯氏族人催了过来!”刚才郝管家接到门房的禀报出门去看时,见抬轿子轿夫……竟然在这个天儿里满头大汗,立在一旁用汗巾擦脸,可见跑的有多么着急,就这样……还有人嘀嘀咕咕嫌族长更衣拖延了时间。“礼收了,直接送到冯卿平那里去,让冯卿平用在练兵剿匪之上,也算是……冯氏宗族为练兵剿匪出的一份力。”冯亦程将茶杯放在一侧,抬手轻轻捂着心口,扶住春桃的手站起身来,“让他们回去吧,就说我重伤……实在是不宜见客。”“是!”郝管家应声退出正厅,亲自去外面传话。冯氏宗族的族长冯岐禾,惴惴不安在外面候着。今儿个一早,族人便登门堵在族长家门口,要族长带着他们来给镇国公送生辰礼,冯岐禾原本是不愿意来的,推说镇国公伤重,为镇国公身体着想,派个人将礼送来冯府表个心意就行了。谁知宗族的人凑在族长家里,都挣着要替冯氏宗族来冯府送礼,谁也不肯让步,一群人在冯岐禾那里吵了起来。他们都以为冯亦程此次救了太子的命,在太子那里地位就更加不一般了,若是冯亦程肯提拔自家宗族里的后辈,将来他们冯氏一族还可以再续辉煌。或者说……他们指望着冯亦程提拔自家子嗣,好让自家也能如曾经的镇国公府一般荣耀。后来不知道是谁家的仆从进来禀报说……镇国公府派人去将太守和周县令请到了冯府,宗族之人便一窝蜂似的跑来,冯岐禾一路阻拦也没有能拦住,只好跟着……以免宗族这些人冲撞到镇国公。约莫是因为曾经冯岐禾这位前族长嫡次子,从不参与宗族大小事务,后来又完全醉心于修复古书古画,在宗族内又没有什么大的建树,也不曾在宗族内立威,故而冯岐禾担着族长的名,宗族之人多数也不惧他。很快郝管家便从冯府内出来,面向冯岐禾对他长揖行礼之后道:“族长见谅,我们家大哥重伤在身,实在是不宜见客,大哥有命……将宗族各家送的贺礼直接送往军营,供练兵剿匪用,在这里我代我们大哥谢过诸位了。”有族人听到这话,忙挤上前,高声道:“镇国公将将见过太守和周大人,怎么到了自家族人这里就重伤见不了了?难不成是因为我们这些族人都是白身,没有什么大用,所以镇国公便在自家族人面前拿乔?!”那人年长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模样,拄着拐杖,说话时心中多有不忿,心口起伏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