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管家听到这话冷笑一声,甚至不想搭理,只朝着冯岐禾长揖一拜,转身就要进去。可那族长却不依不饶,倚老卖老道:“不管怎么说,来的人力多数也算是族内的长辈,听闻镇国公已经见了沈太守和周大人,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这才拖着半截入土的身子来了冯府门外,不就是为了给镇国公送生辰礼,贺镇国公生辰么?可礼收了人却见不着,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就是……都已经见了太守和周大人,真的就连见族人一面的力气都没有?说出去这谁信啊!”郝管家冷眼看着那冲着冯府门内直嚷嚷的那两位族老,似笑非笑道:“那这位族老就当我们大哥不想见你们吧!正如这位族老所说……你们都是白身,不过是仗着同我们大哥同宗同族,这才资格登门,可我们大哥贵为国公之尊,难不成不舒服还得屈尊来见你们吗?笑话……”说完,郝管家拂袖转身朝冯府门内走去,故意高声道:“传令下去,若有人敢在冯府门前高声闹事,搅扰了我们大哥安心养伤,便直接去请周县令来抓人,镇国公能否安心养伤,便全看周县令如何处置了!”“即便是镇国公如今高高在上,难不成和我们就不是同宗同族了吗?”那老者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自家的儿子拽住。曾经,镇国公在冯氏祠堂怎么收拾了前任族长的胞弟,还有现任族长胞兄冯岐云一家子,那些画面历历在目,如今是他们来上赶着求镇国公,而非是镇国公去求他们,怎好如此嚣张?再者,当初宗族在大都城逼迫的当朝大长公主吐了血的事情,早已经传遍晋国,多少人都在说冯氏宗族的人不识好歹。如今镇国公养伤他们要是在冯府门外闹,回头就算是被周大人抓了,也不会有人同情他们宗族,只会说定然是宗族的人得寸进尺。老者看到儿子的表情,约莫也是想到了当初在冯氏祠堂外发生的事情,表情怯懦缩了缩脖子,拄着拐杖转身就走:“我们去找老族长!”其他人冯氏族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人跟随着那为老者离开,有人看向族长冯岐禾。“族长,如今该如何是好?”有族人干脆和冯岐禾坦然直言,“我等本以为今日必能见到镇国公,都是倾家**产送了重礼,想着能求镇国公好歹帮扶一下族里的孩子们,总不能看着等到镇国公这一代之后,朝中就没有我们冯氏一族的人了啊!”冯岐禾转身看着这些表情急切的族人,正要开口又听有人道……“如今镇国公为了救太子身受重伤,您看太子是成车的宝物往冯府送,这个时候要是能求得镇国公为族人说一句好话,那肯定比任何时候都要管用啊!再说了,镇国公身体有恙,不方便在朝堂,若是有我们族内自己人在朝堂之中,对镇国公也好啊!”“可不是,宗族之所以是宗族,就是因为我们同宗同姓要相互扶持,我们宗族是一荣俱荣的,合该都为光耀宗族而各出其力啊!”还有族人往冯府门内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您说……这万一,万一要是镇国公真有个三长两短,来不及在太子面前为咱们宗族说话,那我们冯氏一族这些孩子们的前程怎么办?我们这煊赫了百年的名门望族,这不就没落了么!”几个族人说完这些话,其他人都跟着附和起来,都想在镇国公面前露个脸,求镇国公帮忙为族人前程同太子说句话,那冯氏一族的荣耀定然是“族长……您是族长,您想想办法,好歹让我们见上镇国公一面啊!”穿着一身黛蓝色长衫的冯岐禾立在冯府摇曳的灯笼下,被今日耀目的日光映得整个人显得十分沉稳挺拔,他目光扫过那一众想要镇国公向太子为他们前程说情的族人开口道……“镇国公为救太子,如今重伤在身,你们作为冯氏族人,在这里站着的又多算是镇国公的长辈,可你们不担心镇国公身子,反而是害怕镇国公若有三长两短……耽误你们自家子嗣的前程!”冯岐禾深深吸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才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浸了冷水:“你们不是来探望镇国公,更不是来为镇国公贺生辰的,你们是为了自家前程,想要以宗族繁荣来胁迫镇国公的!想利用镇国公舍命救太子殿下的情义,给你们自家儿郎的前程铺路!简直……蒙面丧心!”“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族长这话未免说的有些太重了!”有人冲着冯岐禾翻白眼。冯岐禾面色平静从容,内心却愤怒至极,深吸一口气:“我以为诸位在镇国公动手清理宗族之时,就已经明白,我冯氏一族的百年荣耀依靠的是大都城冯家,如今镇国王府满门男儿皆葬身南疆,我们冯氏一族依靠的便是镇国公!可是你们……才乖顺了多久,便又故态萌发!当真是让人失望至极。”“族长你话这么说就不对了,正是因为镇国王府满门男儿都没有了,镇国公才需要我等族人在朝中帮扶,全族上下戮力同心,我们冯氏一族才能维系往日辉煌啊!”有族人又道。冯岐禾摇了摇头:“你们还不明白么?镇国公比你们任何人都在意冯氏荣耀,所以才不愿意在太子面前保举!你们今日来的有一个算一个,谁敢摸着良心说……将来朝堂之中不会徇私枉法,不会抹黑大都冯家为冯氏一族……舍命挣得的荣耀?”“你们之中若真的有人能扛起冯氏大旗,不用来求……镇国公也会在太子面前保举!可这些年宗族子嗣只知吃喝玩乐,旁的不说……咱们冯氏宗族这么大,可曾有人能在春闱殿试上拔得头筹?没有!你们只想着依靠大都冯家,只想着依靠镇国公,找门路……用人情关系,谁……真正为这冯氏一族的荣耀披肝沥胆舍命相博过?只有大都冯家!”冯岐禾说得义愤填膺,胸口剧烈起伏,却见族人们各个冷眼相对,丝毫没有知错的模样,他将满腔的愤懑压下去,无力道:“你们若是想要见镇国公,便自己想办法,我冯岐禾是绝对不会为你们请见镇国公。”说完,冯岐禾拂袖离去。宗族之人见冯岐禾上了马车,纷纷撇嘴,有人对着冯岐禾的背影啐了一口:“呸!什么玩意儿!不过就是镇国公身边的一条狗罢了!真拿自己当盘菜儿!”“就是,自己家里那点子事情都没有弄明白,媳妇儿都快没了!还来这里教训我们!”“那冯岐禾还不是担心开罪了镇国公,那暂时得来的族长之位丢了么!”族人背着冯岐禾将冯岐禾数落了一通,心情终于好了不少,见这冯府的高门他们是真的进不去,礼还被抬走了,冯氏宗族之人心情郁闷的转而离去,生怕到时候冯府的下人真的去找周县令,他们都没有好果子吃。韶华厅内,冯亦程听郝管家说了冯府正门口发生的事情,倒并未放在心上,郝管家却心里堵着一口气不能出,还是这些年大都冯家对宗族太好,没的将他们惯得蹬鼻子上脸。同冯亦程说过了冯府门前的事,郝管家又道:“大哥,今日是大哥的生辰,古老、刘管事同我们这些冯家的老人也都为大哥备了一份贺礼,还请大哥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