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跑来,扑通跪在门口高声道:“殿下!殿下……太子妃发动了!”“发动了!”太子眉目一喜,又朝着冯亦程看去,“这样,你先在这偏殿休息休息,孤去看看太子妃!”冯亦程视线看向跪在一旁的冯家护卫,那护卫忙起身上前扶起冯亦程。“太子快去瞧瞧吧,冯亦程就不在太子府叨扰了,先回镇国公府。”冯亦程对太子道。此时,太子妃要生产了,太子的确是没有时间同冯亦程再多言,点了点头叮嘱全渔派马车亲自送冯亦程回镇国公府,便急匆匆离开。全渔让太医跟着冯亦程,一路到了镇国公府,二夫人刘氏看到冯亦程衣襟上的血腿软差点儿跌倒:“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二夫人,刚才奴才派人前来通禀,让给镇国公备肩舆……不知可已经备下?”全渔行礼后问。“备下了!备下了!”刘氏紧紧抓着罗嬷嬷的手,“快!肩舆!”“二婶不必忧心!我没事……”冯亦程勾唇浅浅笑着安抚刘氏。还好如今大长公主和冯锦瑟都在清庵之中,不会因看到冯亦程这副样子而跟着忧心。刘氏一路被罗嬷嬷扶着跟着进了清辉院,扶着冯亦程躺下,又嘱咐罗嬷嬷亲自将全渔送出去:“全渔公公,实在是抱歉,我家大哥儿这副样子,我实在是不敢走开,只能让罗嬷嬷送送公公,还请公公包涵!”全渔连忙行礼,称不敢,不放心往内室看了眼,才随罗嬷嬷离开。“二婶……我真的没事!”冯亦程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身。“你起来干什么!快躺下!”刘氏疾步过来扶冯亦程。他用帕子将嘴唇上惨白惨白的颜色擦去,笑着同刘氏道:“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罢了!二婶切勿忧心。”刘氏刚才眼泪都差点儿让吓出来了,他拿过冯亦程手中的帕子,用手沾了点儿那帕子上的白腻之物搓了搓,这才知道冯亦程是往嘴上涂了东西:“你这……你这差点儿把二婶儿吓死!”刘氏嗔了冯亦程一句,却也知道冯亦程若非万不得已,绝不会用这种方法……“怎么也不派人提前回来打招呼,我也好提前布置!你本就畏寒早点儿派人回来说,我定然会让人将地龙烧得旺旺的!”刘氏一边替冯亦程掖被角,一边道。“事出突然,二婶儿见谅,下次阿宝若回来……一定提前派人通知二婶儿。”冯亦程笑着同刘氏说完,“旁人面前还需要二婶替我多担待!”“二婶儿懂!二婶儿懂!”刘氏拍了拍冯亦程的手,“你就在家里安心养病,你留在清辉院的都是忠仆,此事必不会往外传。”“辛苦二婶儿了!”冯亦程同刘氏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二婶不过是略尽绵力……咱们冯家的担子可都在你身上压着!你可得好生养着身子!”刘氏用力捏了捏冯亦程的手。在秦府得了消息的冯锦绣,听说冯亦程在太子府吐血的事情,猜到多半是长兄的谋划,可还是沉不住气,将望哥儿塞给了后日便要春闱应试……正头悬梁锥刺股的秦朗怀中,命人立刻套车回镇国公府。秦朗也忧心不已,抱着望哥儿将冯锦绣送到门口,叮嘱:“若是你长兄的情况不好,你今夜不回来也是行的,我会好生照顾望哥儿的!”望哥儿猜出母亲上马车走,朝冯锦绣伸出带着一对长命镯的小肉手,见母亲扶着翠碧的手登上马车不带他,小望哥儿憋着小嘴哇哇直哭。冯锦绣抬手撩开幔帘,看着在秦朗怀里扭动挣扎哭喊的望哥儿,眼眶一湿道:“望哥儿乖啊,娘很快就回来了……”说完,冯锦绣不忍心再看望哥儿哭闹,撒手放开幔帘,让车夫快走。冯锦绣一到镇国公门口,就见二夫人刘氏身边的贴身嬷嬷罗嬷嬷在门口迎他。“二夫人就猜到二姐儿要回来!”罗嬷嬷迎上前,不见望哥儿,问,“姐儿怎么没有带望哥儿一起回来?”冯锦绣拎着裙裾抬脚往镇国公府里走:“望哥儿有秦朗看着不要紧,长兄是怎么回事儿?”“姐儿您不要慌,去清辉院看看就知道了。”罗嬷嬷扶着冯锦绣跨入正门,低声道。冯锦绣疾步快行,跨进清辉院上房正门,就瞅见自家长兄正坐在临床小几旁用酪浆,冯锦绣松了一口气,解开披风,在火盆前烤了烤,这才穿过垂帷进来:“长兄……”“坐吧!”冯亦程用帕子沾了沾唇角,“知道你闻讯会回来,带望哥儿了吗?”见长兄这含笑的模样,冯锦绣就明白长兄果然是故意在太子府吐血的。“望哥儿我交给秦朗了。”冯锦绣手肘搭在小几上,凑近冯亦程低声问,“长兄可是为了太子要屠杀两城疫者之事,所以着急赶回大都城的?”冯亦程点了点头:“除了此事之外,也是为了让太子知道,我为了救他被一箭穿胸,是真的命不久矣,他不必过分防备。”“锦绣明白!”冯锦绣点了点头,又压低声音同冯亦程道,“长兄交给范余淮那名单上的人,我细细打听了,范余淮将其中两人安排到了相对要紧的位置,其余人都安排到了无关紧要的位置,反倒是名单上剩下的六人,按功劳提拔……有四人都在重要之位上,所以这范余淮到底是全然效忠太子但为人谨慎,还是另有打算,如今不好说。”冯亦程垂眸浅笑:“范余淮果然聪明,将两个放在紧要位置,就算是我问起来,也可以说……一时半刻不好将所有人都安排妥当,需慢慢来。”“长兄的意思是,范余淮怕不是真心效忠太子的?”冯锦绣反应倒快。“刚刚经历宫变不久,禁军之中许多位置空悬,正是各方势力安插人手的好时候,我推举范余淮为禁军统领,又给他七个人的名单……他只安排了两个!反倒是没有给他名单的六人,被提拔了四个,其中意味还不明显吗?”冯亦程缓缓靠在隐囊之上,手指摆弄着隐囊流苏,笑道:“若是我料的不错,朝中应当有许多位高权重之人与我们家一样,想要在禁军之中安插自己人,范余淮谁都不想得罪,便酌情都提拔一两个!至于我们放在暗处的这六个人……范余淮一次提拔了四个,应当是范余淮意图栽培自己的人手。”“范余淮如今已经是禁军统领,栽培自己的人手也在情理之中。”冯锦绣看向冯亦程,“多亏长兄有先见之明,只让平叔送去七个人的名单。”“对了,之前长兄为救太子胸中一箭时,太子曾说定要查出凶手,结果捉拿到了护送柳若芙那一群死士,那群死士拒不承认刺杀过太子,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罪名还是按在了柳若芙的头上。”冯锦绣又道。冯亦程端起手边热茶,徐徐往茶杯里吹着热气:“闲王携梁王逼宫造反,旧属闲王最想要太子的命,太子在心里已经认定了是柳家做下的事情,查出什么结果对太子来说并不重要,有人能安放罪名早日结案……讨得皇帝欢心,要比真相,对太子而言更为要紧。”“太子……”冯锦绣抿了抿唇,有些难以启齿,“自从皇帝一心养伤,将朝政交给太子之后,太子倒是勤勉,可六几日有人见到太子夜里去了烟花柳巷之地,就在昨日……一顶小轿子从那烟花柳巷之地进了太子府,听说为此事……太子妃气得险些动了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