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亦程接过帕子沾了沾唇角:“你亲自去请符将军过来,隔着屏风说话就是了。”“好!”冯锦绣又拎着裙裾起身,亲自去请符将军。冯锦绣一走,冯亦程将外间的婢子唤进来,撤了汤盅和小几,他听到暗卫的动静,起身走至窗棂旁,抬手将窗棂推开了一条缝隙。“见过主子!”那暗卫见冯亦程推开窗,忙慌跪地叩首。这暗卫倒是冯亦程之间没有见过的,他问:“何事?”“主子,梁王府今日偷偷摸摸去了一个人,属下不知那人身份,原本跟上去欲详查,不成想那人武功极佳,属下跟了一个时辰,那人带着属下兜圈子,最终属下还是不小心跟丢了,但在此之前……属下看到符若兮符将军尾随那人之后,请主子责罚!”冯亦程眉头一紧,想来……符若兮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可什么人能让轻工如此好的暗卫都跟丢了,却能让断了一臂的符若兮尾随,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知道了,日后小心看着梁王府!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罚先给你攒着,去吧!”冯亦程道。那暗卫应声,消失在廊下。不多时,冯锦绣便带着穿着黑色披风头戴帽兜的符若兮进了清辉院。清辉院都是冯家回朔阳之前,留下的忠心旧仆,冯锦绣也变没有避着,直接带人进了清辉院上房。满身寒气的符若兮一进门,在屏风后单膝跪下行礼:“见过镇国公!”“符将军起来坐吧,这个时辰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冯亦程沉稳清澈的嗓音从内间传来,并不像符若兮想象中那般气若游丝,倒是让符若兮松了一口气。符若兮起身,被冯锦绣请着坐在了圆凳上,同屏风内的冯亦程道:“今日符若兮前来是有两件事情告知镇国公,三天前太子身边那个全渔公公曾来通知我,让我准备准备……太子欲在太子妃生产之后,趁着陛下高兴提一提让我领巡防营的事情。”“这是太子要向你施恩,你当感恩戴德才是……”冯亦程语声里带着笑。“我自是向那位全渔公公表了忠心,也同那位全渔公公感慨了太子心胸宽广不计前嫌,符若兮此生当竭力效忠太子。”符若兮说。符若兮是个通透人,自从冯亦程救了他开始……他便已经起誓效忠冯亦程,冯家的人……要比皇家人更重情义,更重承诺!否则,当初符老太君也不会来找镇国公。但如今冯亦程明面儿上是效忠太子的,符若兮自然要有样学样才是。太子在符若兮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喜欢听奉承话,又有些自大的皇子而已,倒是不难应付。“今日我从太子府回来,太子妃已经发动,想来符将军的好运将至……”冯亦程说。符若兮倒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问冯亦程:“不知道镇国公对巡防营是否有所安排,是不是要安插人手进去?”新官上任三把火,符若兮若是接管巡防营,自然是要在巡防营做出一番动静来,这是个安插自己人的好时机,符若兮如今算是镇国公门下,自然要来问问冯亦程有没有要安插进去的人。再者,符若兮跟随冯亦程算是半路出家,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向冯亦程表忠心,让冯亦程放心大胆的往他身边放人。都是聪明人,冯亦程又怎么会听不出符若兮的意思,他道:“此事,符将军看着办,务必……要将巡防营掌控在你的手中,冯家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符将军愿与我冯家携手,我自是信符将军的。”符若兮微怔,心中有情绪翻涌,他记忆中冯家人和冯家军……是这样的!“符若兮,定然不会负镇国公的信任。”符若兮郑重开口。“那么第二件事呢?”冯亦程问。符若兮正色,压低了声音说:“今日,我陪夫人出门,路上瞧见到了因谋反之罪被处死的南都将军王江海之子,南都逼宫造反的罪臣都已经伏诛,且王江海之子是在名单之中的,所以我让夫人先走……一路尾随,瞧见王江海之子遮遮掩掩进了梁王府的角门,里面似乎还有人接应。”冯亦程想到刚才暗卫来禀,说有人混入梁王府……但他却跟丢了此人之事。原来,是王秋鹭。皇帝下令将梁王关在梁王府,梁王府的奴仆差不多都被杀或被卖了,如今梁王应的吃穿用度连他们冯府得脸的嬷嬷都不如,冯锦绣听说……梁王如今是个吃不饱饿不死的状态,身边也没有人伺候,至于传言是真是假不好判断,毕竟梁王府下人少了……混进去就更难了。“长兄……”冯锦绣朝着屏风内看去,他若是记得没有错,长兄可是让左相李茂之子李明瑞救了王江海之子王秋鹭,这王秋鹭又怎么会和梁王搅和在一起?红木高几摇曳的琉璃灯盏下,冯亦程静默了片刻,应声:“好,此事我知道了,符将军不必再查此事,以免被太子知晓对你生疑,此事我会派人接手详查。”“是!”符若兮也不问为什么,抱拳称是。“符夫人可还好?”冯亦程想起符若兮那位夫人来。“有劳镇国公挂念,拙荆一切都好,就是有心镇国公玉体,今日知道镇国公到了大都城在太子府吐血,本来想要来探望镇国公,却又担心饶了镇国公休息,正准备明日登门,不知道镇国公这里方便吗?”符若兮没有如实说,今日符夫人罗氏听说镇国公吐血,开了库房拿了家里仅存的几枝百年山参要送过来,看看能不能给镇国公用上,硬是被符若兮给按住了。符若兮说,镇国公吐了血,这会儿不是大夫在一旁守着,便是在休息,罗氏挑这个节骨眼儿上过来除了添乱还是添乱,罗氏觉着有理才放弃了过来的念头,谁知道过了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又鬼使神差低声问了一句符若兮是不是舍不得家里的百年山参,简直是弄的符若兮哭笑不得。罗氏一向是个重感情的,婆母走之前告诉他信镇国公,镇国公更是救了符家满门,在罗氏心里冯亦程便是恩人,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更别提救命之恩。符若兮提起妻室,眉目间有了极为清浅的笑意,似有一股子暖流在心尖儿上盘踞,暖融融的。“符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大都城的官员都喜欢望风而动,明日镇国公府定然会车马不绝,就别让符夫人来凑热闹了,心意我领了,但……镇国公府与符府的距离越远,太子才能越放心……”冯亦程笑着说完,又点了符若兮一句,“你若是能不着痕迹让太子知道……你恨我断了你一条手臂,太子必会更加器重你。”制衡之术,这是当今这位君上最喜欢钻研的,太子自然是有样学样。若是巡防营统领的妻室与他的关系太过密切,太子定然会对他们两人都防备,就算是太子不防备……那位方老也会挑唆着让太子防备。“符若兮明白了!”符若兮应声,“还请镇国公好生将养身子,巡防营符某必定会尽快掌握在手中。”冯亦程点了点头:“日后我回朔阳,符将军在大都城若有事,可以找我二妹锦绣,自然了……锦绣之命,便是我之命,还请符将军照办。”符若兮忙抱拳朝着冯锦绣一礼,冯锦绣起身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