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成的突然落水,在这个厮杀的战场上,没有一人看到。赤须龙费保此时对上了玉爪龙成贵。锦鳞龙翟源和卷毛虎倪云斗在一起……双方的士兵更是狠狠的纠缠在一起;甲板上,船楼上;甚至水里,都有厮杀的水军……现在已经分不出哪艘是江南的船只,哪艘是山东的船只;双方都是进攻的一方,也都是防守的一方。每一处地方都是战场……方圆十几里的海面,由蔚蓝色,已经变成了赤红色……到现在,双方加在一起,有一万余人葬身海底。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这惨烈的一幕;就是礼部侍郎高玉,乘坐着一艘小船,亲眼看到的。一个个的尸首从他的船边漂过,一艘艘受损伤的船,在他的眼里慢慢消失……出事了,出天大的事了……高玉看着眼前惨烈的一幕,脸色煞白,身子不住的发抖……他语无伦次的叫道:“走……快走!快快向回划,要速速禀报圣公,天塌下来了……”高玉别说是个文官,他就是一员猛将,这种战场也不是他能靠近的。跟他来的这些水手,都吓得面如土色,咬牙拼命的向回划船,就怕遭受池鱼之殃……高玉这么一来一回,海面战场上的胜负已经见了分晓。在山东最大的楼船上;赤须龙费保站在湿滑的甲板上,浑身是血,手里拎着成贵的人头;成贵死不瞑目的双眼,瞪得大大的;费保脚下的湿滑,并不是海水打湿了甲板,而是甲板上横七竖八的尸首,导致的血流成河……同样,在江南水师最大的楼船上,卷毛虎倪云和太湖蛟卜青二人联手;他二人把锦鳞龙翟源逼到一个角落中,随时随地都能把伤痕累累的锦鳞龙翟源给斩杀当场……不到一万的江南水军,跪在大小的战船上,不敢动上一动……大口喘息的山东军,一脸仇恨的看着眼前的江南水军;他们恨不得一刀一个,将他们全部宰杀,然后踢到海里喂鱼……“啊……”随着一声惨叫声传来,负隅顽抗的锦鳞龙翟源,被卷毛虎倪云一刀两断……这最后一处战场的停战;宣示着这场海战彻底结束……卜青抬起头来,四处环视一眼,他突然惊叫起来:“三哥;三哥呢?怎么没有看到三哥?”这种厮杀应该是三哥最喜欢的;如今山东军胜了,最兴奋的应该是三哥才对?怎么到现在都没看到三哥?听了卜青的话,费保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扔下成贵的首级,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几步;不知是因为甲板滑,还是他受伤严重?费保一下子摔倒在了甲板上。几个山东军刚要来搀扶他起来;费保猛的一挥手臂,目眦欲裂的叫道:“不要管我,都不要管我;快去找三弟,把三弟给我找出来……”所有的山东军,翻遍了整个海域,才找到已经死去多时的狄成……此时的狄成,正好卡在两片散落的甲板中间;虽没有被海水卷走,但已经泡的看不出个人样了……“三弟……”费保悲呼一声,原本就受伤的他,一下子晕厥在地……“大哥……”“三哥……”倪云和卜青一个上前抱着晕倒的费保,一个抱住已经死去多时的狄成……张顺也一脸悲痛的站在一旁。倪云一边给大哥顺气,一边垂泪说道:“张顺兄弟,如今我大哥将心已乱;我们兄弟几个都失去了分寸;根本无力指挥大军。这支水军就暂且由张兄弟做主;接下来还如何行事,我们兄弟听令便是……”张顺也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他狠狠的抹了一把脸,然后向他们兄弟三人一抱拳;随后开口喝道:“儿郎们,挑选出能用的战船,速速后退百里;这些江南降兵,全部关押在船舱;但有反抗,就把他们一刀两断,丢到海里喂鱼……另外,派出一艘最快的大船,立即回山东,向武王禀报……”听了张顺的命令,这些山东水军挑挑拣拣,挑出来了几十艘还算完好的战船。幸好那九艘最大的楼船没有损伤,另外运送粮食的福船,还有几艘保存的完好无损……山东军把所有的江南水军,全部赶到船舱内,然后拉上风帆,一路向山东的地方退去……这一战,江南水师共出动了四员将领,两万水军;山东军一方出动五员将领,两万五千水军。现在江南一方的四员将领全部战死;两万水军死了一半,剩下的全部被山东军擒获。至于江南的所有船只,除了被毁,剩下的都被山东军带走……而山东军一方,也战死了七八千人;另外有一员大将战死;所有小型的船只几乎全军覆没……这一战,严格来说,应该是山东军败了……他们的初衷并不是这场海上遭遇战,而是想偷袭杭州,给江南的心口来上一刀。结果他们被江南的水军发现,才打了这么恶狠狠的一仗……这场突发的战事,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始料未及,都没想到会损失如此惨重?…………“圣公……圣公……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方腊刚刚散朝,来到偏殿陪女儿坐一坐。他还没有开始说话,就听到外面一阵凄厉的叫声。随着叫声而来的,是高玉连滚带爬的身影……方腊见女儿心情不好,他也跟着有些烦闷。如今又看到连滚带爬的高玉,气的他一巴掌拍在桌上,怒吼一声道:“高玉,你堂堂一个礼部侍郎,如此失态成何体统?还不快点给我滚起来……”高玉到现在依旧吓得腿发软,他在地上努力的爬了几次,还是没有爬起来;他带着哭腔说道:“圣公,大事不好了!成贵总管带着我们江南水师,和山东水军狠狠的拼了一场;双方士兵的流血,把整个海面都染红了;战船的残肢碎片,遍布了整个海域……我们江南两万水军将士,恐怕十不存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