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嘈杂瞬间戛然而止。方才还在哭嚎着要以死明志的那些人,就跟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似的,再发不出半点声音。傻眼地望着高立于龙椅之下的朱正。就连于谦的眼中,都忍不住闪过一抹诧异。他们无法想象,一个众人眼中的窝囊废,竟然有如此魄力!!“怎么?诸位大人反悔了?又不想死了?”朱正轻嗤一声。替徐一真求情的众人顿时面面相觑,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他们虽然笃定郕王没那么大胆杀这么多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自己运气不好,一不小心成为郕王杀鸡儆猴的那只鸡,那乐子就大了!掉脑袋这种事,这群本就贪生怕死的主和派哪敢拿来赌。朱正自然也不会真的将这半数大臣全砍了,但,有一个人,必须死!他缓缓走下台阶。高大的身影,将瘫软在地的徐一真完全笼罩。“徐一真,本王问你,瓦剌兵临城下,主力军多少?铁骑、步兵几何?我军前线伤亡如何?各边线、城防、藩王军事部署如何?”“这……”“殿下……”徐一真结结巴巴。他几时了解过这些?一听到圣上被俘,瓦剌进攻,他就慌里慌张安排家人逃到南都。他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印钞还有多少,如何才能保住脖子上的脑袋!再说,他本就是靠拍大太监王振的马屁,才当上这个指挥使,这些劳心繁琐的活自然是下面的人在干。此时被朱正这么一问,顿时哑了……“徐一真!你官至锦衣卫指挥使!代天子监察天下军事!却两眼摸黑,对大明军事全然不知?”“圣上御驾亲征,五十万大军溃败至斯!我大明伤筋动骨,精锐全无!这其中,你这个指挥使要承担多少责任?!”“你巴结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振又该担多少责任?”“如今圣上蒙尘,尚不知归期,你还敢在大堂之上,言之凿凿!企图迁都求和?”“你罔顾我朝牺牲将士的鲜血!罔顾我朱家马背上打天下的威武!罔顾我朝积威百年来的风骨!”朱正雷霆震怒,声如洪钟,震耳发聩。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天子之怒,五月倾倒、四海翻腾!谁,能当此怒!?“我……我……”徐一真面色煞白,豆大的汗瞬间自额间流下,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锵——朱正拔剑在手!那柄上打帝王,下斩奸臣的尚方宝剑直指徐一真咽喉!像是一条暴怒的巨 龙,寒芒点点吞吐着杀意!徐一真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双股战战,几欲昏死!从心底的恐惧占据了理智,脑海里只剩臣服二字。朱正步步紧逼,“圣上御驾亲征,五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究其原因,在于大太监王振,蛊惑圣上,蒙蔽圣心!鼓动圣上亲征,仓促出行,无视军令,改道绕行,致使瓦剌有机可乘,令圣上蒙尘,将士流血!”“王振奸臣!罪无可恕!而其党羽徐一真,身居要职,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居然对军情一问三 不知!该当何罪?”“如今王振已随圣上亲征,身死异乡,自今日起,革除王振司礼监掌印太监官职,尸首不得运回京师,不得葬入我大明领土!更要夷其九族,清其党羽!无论职位高低,一律按罪处置!绝不轻饶!”朱正目眦尽裂,语气森然!朝中大臣们,无不震惊!刚才的一众主和派更是面如土色,冷汗直冒!他们没想到,这个废物王爷,监国办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诛了大太监王振九族!要知道,这王振可是天子宠臣,把持朝堂,权倾天下!如今,王振虽已死在瓦剌人的手上,但其党羽依旧遍布整个朝野,很多朝廷大臣都与王振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现郕王监国,竟然要诛灭王振九族。这让大明王朝的大臣们震惊之余,更是意识到了。大明王朝,真的要变天了!王振把持朝纲已久,横行霸道,直臣们敢怒不敢言。稍有不慎便会被罢黜、流放,甚至丢了性命。就连于谦,也曾因顶撞王振,被罢黜过。如今,终翻于天地覆!这些大臣,咬牙切齿,心中无比畅快!而徐一真。已经瘫软在地,眼中尽是绝望!“来人呐,立斩徐一真!”朱正大手一挥,杀气凛然。“殿下!殿下饶命啊!殿下!”“殿下,徐一真知罪!徐一真知罪啊!”“求殿下饶臣性命!臣愿弃暗投明,将功赎罪,供出王振所有的党羽!”“殿下!殿下……”徐一真悔不当初,他万万没想到,郕王监国,自己竟然是第一个祭旗的!他慌乱的将眼神投向平日里称兄道弟的盟友,那些人却一个个扭头避开!笑话,贻误军情、玩忽职守已经是大罪,他竟然还敢说要供出同盟,以保性命?这要真被他牵连到,指不定要跟着一起砍头!方才那些附议南迁,以死相逼的大臣们,一个个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至于殿上的阉人们,更是心中一片惶然,大气也不敢出。不消片刻,徐一真的声音彻底消失在殿堂之上。朱正目光如炬,如一头巡视天穹的老鹰,扫视着在场所有人。“为国尽忠,为民谋利,乃为臣本分!可若有人,尸位素餐、人浮于事,只为自己谋取利益,置天下百姓于不顾,置朝臣责任于不顾,那我手中这柄利剑,定斩之而后快!”“遵命!”文武百官,尽皆下拜!朝堂外,风云色变。朝堂内,几道带着审视,晦涩不明的视线盯着朱正,那视线,宛若阴狠的毒蛇,悄无声息又叫人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