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阳听得大怒,拿起一旁的烙铁便要教训这个疯女人。“放了她。”不料,刚要行动,耳边却传来朱正低沉的声音。“什么?”赵正阳不可置信。“放了她。”朱正紧盯着这个女人,依旧沉声道。语气里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赵正阳还想继续劝说,却见朱正的眸光沉了下来,当下也不敢再多说,掏出钥匙直接打开了女人的牢门。刚才还疯疯癫癫的女人瞬间安静下来,整个人怔在原地。“你走吧。”朱正朝她挥了挥手。女人眉头一挑,顿时道:“狗皇帝!又想耍什么花招?放了我?这外头只怕是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只要我一迈出牢门,瞬间就会死无全尸吧!”朱正负手而立,摇摇头:“君无戏言,我说放了你,便是真放了你。”女人的目光死死盯着朱正,不放过一丝细微的表情,狭长的美目里满是怀疑,随即,她脚步动了动。赵正阳的手不动声色落在剑柄上,虎目如炬,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不敢放过女人一丁点小动作。女人又动了动,这次,她已经走出了关着她的牢门。朱正朝她点点头,示意她走便是。女人迅速远离他,更确切的说,是远离手持利剑的赵正阳。一步……两步……女人的步伐一点点靠近大门。她每走一步,都要四处探视,仿佛随时准备对抗未知的危险。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山火海上行走,让她心惊肉跳。三步……四步……她渐渐靠近大门!此时的大门完全敞开,根本没有任何阻拦,她都已经能看到外面明媚的太阳,甚至能听到街头叫卖的热闹!只一步,她便能重获自由!女人欣喜若狂,一只脚已经跨出了大门!赵正阳急得心里跟猫爪儿挠似的,一双眼睛几欲喷火,却碍于朱正的旨意根本不敢动。朱正索性歪着头看着女人,一脸的高深莫测,甚至还朝她扬扬下巴示意她快点出去。可出人意料的。女人却将伸出去的那只脚,又缩了回来。“怎么?舍不得我这昭狱里的饭菜?”朱正轻笑一声,语气揶揄。女人回头望他一眼,原本杀气腾腾的眼睛里,却忽然有了看不明白的复杂情绪。她不是不想走,而是,她不能走!更不敢走!行刺失败,她本应该吞毒自杀,却失手被擒。白莲教教规森严,如果她毫发无损的从昭狱出去,执掌教规的护法肯定会杀自己灭口!以那些人的能量,她一出门,便必死无疑!更何况,她妹妹还在那些人手里,就算她侥幸逃脱,自己的妹妹却会因此收到牵连!进不得,退不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慌乱席卷而来。她止不住浑身颤抖,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溃不成军道:“你究竟想做什么!”朱正却仿佛早就料想到了这样的场景,只见他唇角微勾,浮起一丝笑意,轻飘飘道:“我想做什么?”他眼睛眯了眯,露出一排雪白整齐的牙齿。明明是在笑,却让人猛然生寒!女人打了个哆嗦,害怕地瑟缩着。朱正扭了扭脖子,轻笑一声:“我想你……做我的贴身侍女。”“什么?”“什么?”两声质疑瞬间响彻昭狱。一声是来自已经完全愣住了的女人。一声却是来自已经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赵正阳,皇上今儿个,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女人随即反应过来,一声冷哼:“你不怕我趁机杀了你吗?”赵正阳也抬头望向朱正,这女人可是个杀手!将这样一个人放在身边,这无异于一颗定时炸弹啊!皇上到底想干什么?只见朱正一脸风轻云淡:“你若是真想杀我,早就得手了。”这下,赵正阳更加一头雾水了,皇上今儿说的话,掰开来每一个字都听得懂,可和在一起,他怎么感觉像是在听天书?女人却暗自心惊。她没想到,朱正居然如此观察入微!没错。那日行刺,她原本是有机会一举刺中朱正心脏,让他当场毙命。可是最后紧要关头,她突然想起民间关于朱正如何击退瓦剌,如何救万民于水火的种种传闻,她迟疑了,将那剑尖偏向了窗边的花瓶,这才让朱正躲过一劫。朱正见她脸色变了变,顿时心中更加笃定:“你加入白莲教,是不得已而为之吧?”女人猛地抬头,再也藏不住内心的惊讶,死死咬着牙关,却不肯再多说一句话。朱正朝她投去一个温和的眼神,轻声道:“你不想说,无妨。”说着,他抬脚也往牢门口走去。女人呆呆地看着他越靠越近,思绪更加翻腾。朱正却不管她在想什么,沉声道:“不管你有什么苦衷,只要你愿意为朕所用,朕便免了你的弑君之罪。”他越靠越近,明黄的鞋尖已经走到了女人面前。女人欲言又止,眼神怪异的看了一眼朱正!刚要退缩,却见朱正高大的身影已经完全将她笼罩。朱正居高临下,俯下身将她看了个通透,呼出的热气都掀动了女人一丝不苟的长发。女人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龙涎香,不由地屏住呼吸,浑身肌肉紧绷,丝毫不敢大意。转瞬,朱正高大的身子又猛地站直,那被他遮住的阳光再次披撒在女人身上。他轻轻一笑,抬脚便迈出了牢房。女人呆若木鸡望着朱正远去的背影,却只听见他的声音飘忽忽传来:“你若想清楚了,随时来找我。”余音未落,人影已经消失在转角。女人紧绷的身子瞬间瘫软,刚才的紧张和软筋散的药效叠加在一起,她只觉得更加无力。她挣扎着站起来,却没往外走。而是低着头,一步步挪回了最深处的牢笼。一直到最后,她也没再说一个字。只是蜷缩在角落里,眼神空洞地盯着地上发霉的稻草。朱正出了牢房,赵正阳亦步亦趋的在后头跟着,眉头紧锁。“陛下,恕臣愚昧,您今日这般做法,臣着实想不明白!您为何不杀了这刺客,反而想将她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