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保龙族!他们是保龙族!”杨善大喊道。当时战乱已止,京中四处需要修缮,连皇陵也受了一定的损伤,需要人前去修葺。陛下特旨,组建一支队伍前去看守皇陵,赐称号保龙族!这些人明面上被送去皇陵,实际上却由朱正的暗卫统领,加以训练,早在朱祁镇进京前便已经秘密潜入皇宫,在暗中守护着朱正!保龙族!?一旁的朱祁镇,已经傻眼了。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冷哼一声,狂妄道:“什么狗屁保龙族,不过是一帮江湖上的乌合之众罢了!”“禁卫军和锦衣卫已经被我控制了,我外头还有三千银甲战士,这保龙族,怕是保不了这条将死之龙了!”“不……”听到朱祁镇这样说,杨善脸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差了!他惊恐地望向外面,瞳孔猛地收缩!朱祁镇一愣。外面顿时传来震天撼地的喊杀声!朱祁镇大惊失色,慌忙跑出去,却见养心殿外四面八方涌出成千上万的红甲军!“备倭军右都尉姜国胜,救驾来迟,望皇上恕罪!”为首一人一脸络腮胡,目光凛冽,身上的杀气已经近乎实质,他身后一众红甲军同样杀意冲天。这些人可都是刚刚上过战场,百战不死的精锐。所有人都震惊了!文武百官,甚至是朱正身边的王吉、白飘飘、俏儿,都已经看傻了!备倭军右都尉姜国胜上前一步,冷笑一声,不屑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朱祁镇,你还不束手就擒!”而朱祁镇更是已经呆若木鸡,喃喃问道:“你……上万备倭军……这可是上万备倭军!数万人藏在皇宫,我怎么可能没有发现?”“怎么可能?他们是怎么藏在皇宫而不被发现的!!”是啊,这可不是几百几千人,这是上万人的备倭军啊!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出现在守卫森严的皇宫里?众人搜肠刮肚,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神兵天降的奥秘。只好将目光又望向了杨善。却见杨善一脸颓然,原本红光满面的脸此时已是一片死灰。他目光开始浑浊,喃喃道:“地道战……这是地道战……”周围的人瞬间恍然大悟,同时想到了当时足足抵挡了瓦剌大军两个多时辰的京都地道!可朱祁镇不知道,他已经快疯了,死死抓住杨善的双肩,疯狂摇动着:“什么地道战!你给我说清楚!”杨善无力地抬了抬眼皮,虚弱地道:“地道战啊……当时您被俘虏,瓦剌大军肆虐中原,一路南下打到京师,整个京城只剩下两万人马。”他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边的日头,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天的喊杀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充斥在那片天地。战场的惨烈再一次在众人脑海中浮现。“陛下为了保住京都,几日未眠,在京都底下挖出了庞大的地道网,利用神出鬼没的奇兵,硬生生拖延了两个多时辰……这才等到了驰援的备倭军……”众人听他沙哑的声音徐徐道来,顿时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当日,若没有陛下的地道战……大明早就没了……还轮得到他们在这唱大戏?杨善突然发出一声嘲弄的笑声:“这些备倭军,可不就是借着地道进来的?”虽然大战后,外面那些地道基本上都填完了。但朱正未雨绸缪,早就在为今日做打算。是以,皇宫内,他留了不少隐蔽的通道,每一条都有重兵把守,而这些备倭军,便是通过地下密道进来的。除了高礼、赵正阳和备倭军两个都督,再没有其他人知道。当初朱祁镇自己造下的孽,才催生了京都保卫战,催生了地道战。如今,他再次造孽,却败在这地道之上,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可能就是这样……朱正意外看了杨善一眼,摇了摇头道:“杨卿家,你还不算太蠢!可惜,跟错了人,尽错了忠!”说完,朱正的眼神中不无惋惜!“跟错了人?尽错了忠?!”杨善面如死灰,眼中的神色迅速灰败了下去。朱祁镇自知事情败露,心下大慌,却又突然想起什么。突然!他疯狂大笑起来,双手不断拍着,仿佛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所有人都侧目看向他,目露狐疑之色。却见朱祁镇状若癫狂,盯着朱正语气森然道:“算你狠,不过,你的心腹大臣,你的核心势力,那些什么于谦、付士楠、赵正阳……所有!所有你的人!都已经被我处死了!”“哈哈哈哈哈!”朱祁镇一脸病态的兴奋,疯狂地大喊道:“没了他们,你这皇位,也坐不稳!”“别说了!别说了!”朱祁镇话音刚落,杨善便大肆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以免彻底激怒朱正。朱正无奈翻了个白眼,指了指朱祁镇身后乌泱泱赶来的人头,道:“他们要是死了,此时站在你身后的,难不成是鬼?”“什么?”朱祁镇的笑声戛然而止!立马转头望去,顿时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呆在原地!在他的身后,赵正阳带着锦衣卫和禁卫军,远远地赶了过来,将整座养心殿围了个水泄不通。而紧随着而来的,是原本应该关在雍和殿的一干大臣!以及此时应该被他秘密处死的于谦、赵宏善、付士楠等人!“你们……你们不是应该被控制住了吗!”朱祁镇心头大惊,像见了鬼似的指着来人,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惶恐之色。“您……您还不明白么?这不过是陛下和他们一同演的一出戏啊!”杨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面带怜悯地看着几乎要癫狂的朱祁镇。如今局面浮白,所有阴谋都被摆在明面之上。杨善千算万算,却无论他怎么落子,每一步都正好掉在朱正早就布好的陷阱里。这局,早在朱祁镇进京的那一刻……不!早在京都保卫战时,朱正就已经全部布置妥当了!城墙之上,假意操弓箭亲手杀朱祁镇,实际上,是不着痕迹逼着于谦亲自动手射杀朱祁镇!挑起朱祁镇对于谦等人不可磨灭的恨意!又在朱祁镇回京之后,肆意捧杀,再次挑起朱祁镇和大臣们的嫌隙,甚至不惜代价刺杀大臣,这便是将朱祁镇彻底推向对立面!让朱祁镇与兵部交恶,这是从根本上切断了他壮大势力的机会,让京都五营守卫军绝不会成为朱祁镇的帮凶。而在石亨身边安插人手,预留地道让备倭军进宫藏匿,早就让人潜伏营救被抓的大臣……这一桩桩一件件……已经彻彻底底将朱祁镇的布局钳制死!这样完美、这样超前、这样天衣无缝的布局……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这盘棋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朱祁镇猛地一个激灵。顿时回过神来。他就算再傻,也明白了。自己所谓天衣无缝的布局,在朱祁钰眼里不过是个笑话。他早就看破了自己的野心。甚至想尽办法让自己以为有机可乘,让他被重夺帝位的欲 望冲昏头脑,不停地给他希望,给他制造机会。实际上,这些,都不过是他朱祁钰早就布好了的局!只等着他傻乎乎的一头往里头钻!“哈哈哈哈哈哈——”闷闷的笑声,自朱祁镇的喉间发出,他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还在吃火锅的朱祁钰,眼中的怨恨几乎要化作实质透体而出。“败了!败了!”朱祁镇喃喃着,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似的瘫软在地。他双目无神,三魂七魄皆不在位,状似疯癫地自言自语:“我败了!”而后一声如野兽 般的哀嚎声响彻养心殿:“我败了!一败涂地!一败涂地啊!母后,我傻啊!我傻啊!”朱祁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恍惚之间,却见一个明黄的鞋尖出现在眼帘。他止住哭声,呆呆地抬头看去。却见朱正一脸怜悯,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朱正伸手将朱祁镇额前散落的头发收拾好,轻声关切道:“皇兄怎么了?可是觉得这出戏演得不够完美?不碍事,朕看着倒是挺好的,处处都是真情流露,感人肺腑。”说着,朱正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 皙的牙齿,然后将朱祁镇扶起来,又拍拍他身上的灰尘。朱祁镇像是个破布娃娃般,任由他摆弄。朱正又轻声道:“皇兄,既然这戏演完了,你便可以回去了,这大明的皇位,朕定坐得稳稳当当,连带着皇兄那份,定将朱家的江山,治理得妥妥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