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按在地上摩擦

轰！此句一出，顿时如同雷霆划破天际！众人皆感到一股磅礴大气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所有人的灵魂剧颤！连竹林深处，一帮须发皆白的大儒都惊动了，不约而同站起身来，快步向外走去。“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朱正的声音厚重嘹亮，语气锵然，掷地有声，仿佛历史上那些叱咤风云的英雄一个个浮现在面前，却在时间的长河中渐渐消逝，只留下青史名垂，令人唏嘘！随着他的吟诵，刚刚还一片嘈杂的诗会现场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坐着的、站着的、摇扇的、喝酒的全都停了下来，一个个双目炯炯，全神贯注盯着朱正。“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海棠花在秋风中不断摇摆，人们也跟着朱正摇头晃脑起来。“快，快拿纸笔！我要记下来！我要记下来！”“这绝对是千古绝唱啊！”有人唰唰地开始写。各家各户的书童、婢女，来这里凑热闹的各方文人墨客全部都动了起来。他们一个字都不敢录错，要将这抄下来的词立马送到自己背后的大人物手里。这样的词作横空出世，影响的可不光是这些读书人！“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这首词不长，可在场的人听完都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犹有未尽，一时间竟是反应不过来。脑海中不由自主的一遍遍重复刚才的诗词，似乎这样才能抚慰这怅然若失的心情，以至于刚才的人声鼎沸又鸦雀无声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喃喃道：“无言可赞……”无言可赞，的确是无言可赞！因为不管他们想出什么样的称赞之词，都只觉得苍白无力，根本形容不完对这首词的赞叹！“我大明，自开国以来便再无巨作，此词，堪称大明第一！！”一旁，突然有一道苍老的声音颤抖着响起，竟是隐隐有些激动到哽咽。众人忙回头看。“是柳老先生！”这可是四朝老学士！“这般年纪竟有如此心胸，造诣匪浅，堪称李杜再世！”柳老学士身边还站着不少同样儒雅非常的老学者们，一个个都是面露红光，激动不已的发出感叹。“是宗学大儒李老先生！”“还有天下书院的青莲先生！”“天啊，那是帝师李东阳！”人群中骚乱已经止不住了。吟完，朱正便扫一眼面色有些发白的王仲，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词，是明末大家，明代三才子之首杨慎的《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词的开首两句令人想到杜甫的“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和苏轼的“大 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以一去不返的江水比喻历史的进程，用后浪推前浪来比喻英雄叱咤风云的丰功伟绩。然而这一切终将被历史的长河带走。从中也可看出作者旷达超脱的人生观。“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青山和夕阳象征着自然界和宇宙的亘古悠长，尽管历代兴亡盛衰、循环往复，但青山和夕阳都不会随之改变，一种人生易逝的悲伤感悄然而生。词中有两句将词的意境推向了极致，其一是“是非成败转头空”，其二是“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总结得出的结论就是：“是非成败于人生而言，只不过都是笑谈罢了。”可在王仲等人听来，朱正却无疑是在嘲讽他们太重输赢名利，明明技不如人，却还打不过就耍赖。而自己，却不过是谈笑间吟诗作对，陪他们耍耍罢了。其中立意，高下立见。王仲瞬间脸色发白。而王乐庭却勃然大怒，眼见着就要发作。一片寂静的人群中，却突然传出一声激动的叫好声：“好！好极了！动人心魄！惊天动地！祁公子威武！”却是汤静瑶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跳起脚来，大肆夸赞！众人还在呆滞中。连信国公都有点措手不及，震惊不已。这么短的时间，朱正连作两首绝词，首首惊艳，已经远不是普通一句有才便能形容的。在场中人，包括王仲等人在内，双方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其才思敏捷，出口成章，令人望尘莫及，无不敬服！众人像是一群被雷劈了的鸭 子，一个个梗直了脖子盯着台上云淡风轻的朱正。雷鸣般的掌声和此起彼伏的喝彩声，瞬间涌动全场！王仲更是脸色发白，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眼神飘忽，嘴唇发抖，根本不敢望向底下众人。这么蹙金结绣、精彩绝伦、堪称人间绝唱的词，人家仿佛吃饭喝水似的，信手拈来，他还比什么？有什么可比的？如今大家没有捧高踩低，顺势笑话他，就已经是碍于王家权势，给他留足了面子。可他这次登台，虽是仓促，却是为了在赵筱月面前博回一份青睐。他想让她牢牢记住自己，要知道，如今的赵筱月可是皇上的妻子，若是她心中只有自己，那岂不是说明，他将皇上都比了下去？这该死的男人的胜负欲和占有欲，可不分什么君君臣臣！可如今，他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寒门狗腿打败了！按在地上反复摩擦，连招架之力都没有！不仅没有在赵筱月面前出风头，甚至还成了这个毛头小子名噪京城的垫脚石！这叫他往后如何见人？如何自处？他还在浑浑噩噩。信国公却站上了高台，伸出手朝虚空按了按，示意人群安静下来，一锤定音道：“本侯宣布，今日魁首，乃是这位祁公子！”说完，又把询问的目光看向朱正：“不知祁公子有没有什么话要对众士子说的？”历来诗会，夺得魁首的人都要上去讲话，类似于获奖感言似的。实际上，不过是假惺惺的谦让一番，让自己的声望再上一个层次。只见朱正朝底下招了招手，全无骄傲之气地道：“鄙人姓祁名钰，家中排行老 二，识得我的都唤我一声祁二爷，承蒙诸位今日抬爱，祁某侥幸夺魁。”“不求闻达于诸侯，但求海内存知己，往后还望与各位多多走动，举杯共饮，多谢各位支持！再会！”说罢，他朝底下一施礼，便直接走下了吟诗台。人群自觉的让开一条路。高全、杨继平、沈兴三人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连忙跟过去，不多时便消失在会场。还在底下等着朱正高谈阔论的众人，顿时呆若木鸡。什么情况？这就完了？这可不是什么街边套圈中奖的儿戏，这是在全天下举子面前、在全天下文人面前夺了个魁首啊！他怎么就这么轻飘飘几句揭过，仿佛一点都不得意，一点都不在意？不管怎样，祁轩，祁二爷的名头，第一次露面，便算是打响了！王仲暗暗捏了捏拳头，眸光中尽是失意，不，他不甘就这样失败，祁二爷……祁祁轩……而那边，赵筱月见朱正就这么走了，心下没由来惴惴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