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陛下。”朱正免了他的礼,缓缓道:“朕有事交于你去办,这事关系重大,务必要保密。”赵正阳神色一怔,目光迅速凌厉起来,这是有什么机密之事?连忙低下头道:“陛下吩咐。”朱正眼珠子转了转:“想个办法,造一个够资格参加科举的户籍,名字嘛,就叫祁轩。”赵正阳眨了眨眼睛,顿时大惊失色,这祁轩,可不就是陛下微服私访,在明间用的化名?还要够资格参加科举,难道陛下是想亲下考场?伪造户籍,虽说如今都是黄册记载,从县至州府再到中央皆有记录,但编制黄册的具体工作,还是在里长、甲首及衙门的官吏手里。只要操作得当,凭空造出一个祁轩来倒也不是难事。可皇上要下考场考试……这事儿就不是小事了!不过赵正阳也不敢多问,这多说多错,陛下能让他来办这样的事已经说明了对他的信任,自己若是没把事办好,回头惹恼了皇上,可吃不了兜着走。赵正阳神色一凝,当即应了下来。刚准备告退,又突然想到一件大事,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道:“陛下,最近京郊外发生了不少命案,锦衣卫人手都派出去了,但一直没找到凶手。”“命案?”朱正眉心一拧,他在外这么多天,怎么没听到半点风声?赵正阳吞吞吐吐道:“命案多发生在京郊外,死去的都是些进京赶考的学子,顺天府尹刘定安怕扰乱民心,将所有消息封锁了,城内现在还没人知道。”“锦衣卫和顺天府尹同查,都没有找到凶手?”朱正眸光中闪烁着不可置信。这是不合理的,锦衣卫执掌昭狱,全天下最厉害的探子都在锦衣卫;而顺天府管着京都制安,全天下最厉害的断案高手都在顺天府。这样两个堪称天下之最的部门一同办案,竟然抓不到凶手?赵正阳也知道这事儿说不过去,心下惶恐道:“死者皆抛尸荒野,被野狗啃噬得面目全非,连杀人凶器都无法判定。而且,最为诡异的是,每一个凶案现场,凶手都留了一朵丝绢做的白莲花……似乎……似乎是意指白莲教……。”“白莲教……”朱正眼神忽地变得锐利起来,寒冰肆意,一股肃杀之气瞬间充斥整个暖阁!这个邪教,先是刺杀他,未曾得手,现在又在京郊外截杀赶考的学子!简直是无法无天!他猛地将手中棋子掷于钵内,发出锵的一声响。“下旨,令顺天府尹刘定安全力辅助锦衣卫,秘密稽查凶手,务必揪出真凶;令五城兵马司加派三千人马,在京郊各处官道巡逻,确保进京赶考的学子安全抵京!”“朕的眼皮子底下,决不允许再有任何无辜学子丢失性命!若有纰漏,尔等提头来见!”“臣,遵旨!”天上明月越来越偏。朱正负手立在窗前,不由得吐了口浊气。京都鱼龙混杂,又有白莲教这样的邪教作祟,各种破事一桩接着一桩,想到这些,朱正就烦心不已。闭目沉思一会,朱正甩了甩脑袋,冲着一旁的王吉道:“摆驾,去清风殿!”这么晚了,也不知月儿从诗会上回来没有?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宫外和她的小情郎去幽会了吧?!夜色低垂,月光压沉了御花园里的海棠。秋叶渐渐起了薄雾,凝结成肉眼可见的细小露珠,又被急匆匆的脚步踏碎,化作寻常的水滴掉进泥土。朱正沉着一张脸,不怒自威。他一路风风火火,几乎是闯进了清风殿。门口伺候的宫人还没来得及看清人,便只见一道明黄的身影风一样嗖的一声便进去了。刚要高声示警,却见皇上身边的太监王吉紧跟着赶来,一脸风雨欲来的样子,对他做着噤声的动作。“可千万别声张,万岁爷今儿不知怎了,现在火气儿大着呢。”那宫人顿时缩了缩脖子,一脸感激的看着王吉:“多谢王公公提点,我这便吩咐底下人都伶俐些。”王吉点了点头,也脚步轻柔的跟了进去,却见朱正没有进屋子,而是直立在门前。屋子里传来一阵女人的窃窃私语。屋内。赵筱月坐在桌前,望着盆子里的海棠花出神。这株海棠,还是前几日陛下见她喜欢,特意命人送来的稀有品种。“人生若只如初见……”她眉目含情,口中念念有词。“何事秋风悲画扇……”立马就有人接着念出了下一句。却是汤静瑶托着腮帮子,一脸痴意地也在出神。念着念着,她忽然眼圈一红,“姐姐,你说,他经历了什么才能写出如此令人肝肠寸断的词句啊!”赵筱月还在想着朱正在诗会上的事,完全没在意汤静瑶在一旁叨叨。汤静瑶自顾自地回味了一番,忽地站了起来,大声道:“姐姐!我想好了!我将来要嫁的,就是祁轩祁公子!”她捏了捏拳头,仿佛豁出去了似的:“女追男隔层纱,就算他家徒四壁、两袖清风,我也愿意带着嫁妆倒贴嫁给他!”“不行!”赵筱月一惊,顿时下意识反对,声音有些大,倒是惊得汤静瑶一时间慌了神。“为什么?姐姐你不会也倾心祁公子了吧?”汤静瑶咋咋呼呼,眼睛瞪得老大:“完了完了,姐姐你可不能这样!你现在是皇上的妻子,是将来的皇后娘娘!你可不能有二心!”她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一字一句都让赵筱月不知如何作答。张嘴老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脸一红,羞怯道:“你胡说什么呢!”“我胡说?”汤静瑶狐疑地看她一眼,当即道,“你既然不是看上了祁公子,那为什么反对我嫁给他?还反应如此激烈?”赵筱月呼吸一滞,没来由的有些心虚起来,强装镇定道:“都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不然信国公可要急坏了!”“急什么?我若是不在家,肯定就是在你这,我爹是知道的。”“哎呀,今时不同往日,你在我娘家赵府自然是不打紧,可现在这可是在皇宫,要是被人知道你偷偷跑到这里,还不得将你们国公府都治个罪……”“你心虚了是不是?姐姐你赶我走,你就是心虚了!”汤静瑶越来越不相信了,一颗八卦之心加着一些些醋意,围着赵筱月不断打趣,两女闹得欢腾。正在这时,火急火燎的朱正从外面推门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