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老爷和少爷都中邪了！

王甫仁哪里还听得到儿子的嘟囔。自古天家赐物便是赏，这可是多少人家几辈子都换不来的殊荣！如今他老王家弃武从文，终于出了王言之这么个大宝贝，金榜题名，又得神眷，那还不敲锣打鼓，昭告天下？王甫仁望着那满满一车的赏赐，高兴得头脑都发昏了！等牛车进了院子，他便一个健步，兴冲冲爬上牛车，伸手去翻箱盖。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翘首期盼地望着打开的箱盖，就想知道天家赏赐的究竟是什么稀世珍宝！“吱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盖子终于被打开了！“陛下赏赐——”王甫仁高声唱和，一旁的管家拿起纸笔已经准备记录了。却不料王甫仁却像是被抓住了脖子的公鸡般，突然哑了声，不可置信的怪叫道：“锤……锤子一把？”“老爷？您说什么？陛下赏的什么？小的听不清啊！”刘管家张着耳朵，大声问道。下一秒，王甫仁却跟疯了似的，上半身都快扎进箱子里了，不停的在里面翻找着，时不时发出各种铁器翻动的声音。“锤子……”“刻刀……”“这是什么？尺……尺子！？”王甫仁越翻脸色越白，饶是如今寒冬腊月夜，冷得让人直哆嗦，豆大的汗却从王甫仁的额头上大滴大滴的往下掉！陛下赏赐这些给王言之是什么意思！？自古只听天家赏珍宝，可没见过天子赏一推木工用具！难道……这是陛下给的什么暗示？还是警告？自家儿子在宫里真的得罪了陛下？陛下这是在警告他如果不教好儿子，就让他告老还乡回家种田去！？王甫仁只觉得自己腿肚子都有些发软了。许是因为他好半晌不应答，刘管家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跟着上了牛车，打开了另外的箱子准备登记入库。刚一打开，他顿时也跟见了鬼似的，怪叫道：“老爷！老爷！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啊！”说着，他从箱子里举起一颗绿油油的圆状物来。众人一圈一圈围拢来，伸着头看过去，王甫仁也惊得抑制着自己的恐惧看过去，瞬间所有人都傻了。“西……西瓜？”“这是西瓜？”这个时节，哪来的西瓜？不会是见了鬼吧！这一下子，里三层外三层，整个王家鸦雀无声！刘管家有些恍惚道：“老爷，这时节，能长出西瓜？”这太匪夷所思了！这完全违反了常识啊！王甫仁也惊呆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很快便回过神来，虽然不可置信，但毕竟找回了一丝理智，大喊道：“快！快收起来！”“收起来供入祖庙！今日之事，谁也不准说出去！若有乱嚼舌根的，一律发卖！”这可不是什么寻常事！王言之进宫一整日，狼狈而归，却又带着陛下的赏赐。赏赐的东西也是诡异非常，无论是那一箱子工具，还是这一颗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腊月里的西瓜，这一切，都已经让王甫仁捉摸不透了。他必须去儿子那问个清楚！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说实话，为官几十载，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王甫仁，此时已经是风声鹤唳，如履薄冰起来。都说伴君如伴虎，如今王言之刚一入朝便是如此诡谲的局面，他这个做爹的由不得不操心，若是儿子今天真恼了陛下，他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去陛下面前求个情，保儿子一条出路！王甫仁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他快步走进内院，直奔王言之亮着灯的书房而去。此时，夫人言氏也听闻了消息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打开了书房门。开门，便见王言之端正地坐在书桌前。王言之头发有些凌乱，连一贯整齐的纶巾也有些歪斜。此时的他，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着一张图纸发呆。王甫仁心里一咯噔，心跳都漏了半拍，又怕吓到儿子，抑制着恐慌，轻手轻脚走了进去。王言之依旧枯坐在桌前，仿佛根本没察觉到二人进来，旁若无人的继续盯着那张图纸发呆。这是什么玩意？看起来像是坊间的纺纱机？王甫仁和言氏对视一眼，欲言又止！沉吟良久，王甫仁轻轻咳嗽了一声。几乎魔怔的王言之这才意识到有人进来了，缓缓抬起头，那布满血丝的双眼便和王甫仁对了个正着。“这……这是那位名家新出的画作？”王甫仁硬着头皮挤出一丝笑意。“不是。”显然，王言之是个不懂拐弯的，直话直说是他刻在骨子里的秉性。王甫仁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连呼吸都顿了顿。不是……这不是废话吗！这么大个画作摆在这，虽然他看不出具体画的是什么，但你就不能顺着当爹的话解释一二？王甫仁深吸一口气，平息了一下情绪。算了算了，知子莫若父，他又不是不知道这孩子的脾气，今儿是他被陛下的赏赐吓慌了神，忘了这拐弯抹角的一套对自己儿子压根没用。到底是钦天监监正，世家培养出来的贵族，王甫仁只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便重新扬起了温和的笑意。他努力平和地望着自家儿子，轻声道：“你研究这画上的破玩意作甚？”“这可不是破玩意！”王言之猛得抬头，瞪大双眼说道：“此物名为水力纺纱机，依靠水力驱动，一旦制作出来，可将织布效率提升四十倍！”“一派胡言！”“夏蝉不可语冰！”王言之摇了摇头。“逆，逆子……”王甫仁气得胡子都立了起来。王言之毫无惧色！父子二人就这么怔怔地对视着，半晌没有动静。言氏在一旁看得害怕极了，伸手在丈夫和儿子中间晃了晃，却见二人都已经痴傻，根本没有动静。“快来人啊！请法师！请法师！”她吓得惊慌失措，以为二人中邪了，一双眼睛惶恐地在屋里四处扫**，就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脏东西进了自己家门。“快！老爷和少爷都中邪了！请法师来驱邪啊！”王家上下，顿时陷入一片沸腾。不过这并不影响王言之的研究，甚至他反而变本加厉，找了不少能工巧匠过来，一边研究，一边实验验证心中某些想法。这一研究，便持续了三天三夜，直到有新科进士上门，强拉着他去参加新科进士的聚会，这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