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荣还是一贯的商人做派,但这段时间却越发的内敛了,最大的变化就是手上那几个硕大的珠宝戒指摘了下来。如今国库缺钱,他总不能整天在皇上跟前显摆自己有钱不是?万一落得跟沈万三那个下场, 被砍了头抄了家充了国库,那岂不是自找的?所以,他现在是越发的低调了。这一点,朱正也看在眼里,对沈荣的为人处世更加高看了两分,对于自己接下来要交给沈荣办的事,也多了点信心。让沈荣进宫,不为别的,正是为了明年的倒春寒做准备,那就是屯粮。朱正不能用武力抢粮,那就需要一个得力助手,用商场上的方法,解决目前的困境。而做买卖这样的事,除了沈荣,他还真想不出有谁更合适。“陛下,这……江南豪绅手里的粮食不少,但这些人个个比猴儿还精,咱们大肆囤粮,势必会被他们察觉,到时候,粮价便有可能提前涨价……”沈荣听到朱正让他主持各地屯粮一事,脑筋一转便讲到了重点。天灾往往伴着人祸,倒春寒造成的缺粮,势必会造成士族乡绅趁机哄抬粮价,大发国难财,这样的局面历史上多如牛毛。他晋邦在商海举足轻重,如果他有大动作,保不齐那些人狗鼻子灵敏嗅到什么不寻常的气息,一窝蜂来抢粮。到那时候,这粮食危机搞不好还会提前爆发。见沈荣还有顾虑,付士楠在一旁看着就有些着急,连忙道:“沈大当家的,眼下北方本就欠收,来年倒春寒,势必青黄不接,不知我朝有多少庄户心里七上八下呢。”又道:“就怕来年不但会欠收,还会很难熬啊!”“可……可这也是治标不治本啊,”沈荣面色发苦,“暂且不说屯粮要花多少钱,就说屯到了粮,暂且过了这关,可天灾降临,无法耕种,咱们的粮也撑不到来年秋季再耕种啊!”“这……”付士楠被说得哑口无言。的确,即便是撑过了眼前的难关,还是没能解决最根本的问题。他垂了垂眸子,又抬头眼巴巴看着朱正,这事儿,还得陛下拿主意。朱正见二人面带急色,不似作伪,心中也明白,这二人虽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但归根结底,还是真心实意在为大明着想。常言道忠言逆耳,沈荣的话虽然质疑了屯粮的效果,但却是真话。只不过,他们不知道,这些事,朱正早就想到前头并且已经在做准备了。朱正拿出一封绝密折子来,递给二人,面色正了正,道:“不用担心,这些事朕自有安排。”二人打开折子,却正是西山屯送来的捷报。那上头写满了最近西山屯搭建暖棚的进度和番薯的种植情况。而最后那一句,却让付士楠和沈荣瞠目结舌!“每亩……或可产二十石?”“这是番薯?粮食!?每亩能产二十石的……粮食!?”“若真是如此,那这就是救国的神器啊!”“果真如此之神奇?!”若是说亩产三五石,那他们还能相信。可……二十石!还是主粮!这怎么听都像是在痴人说梦啊!要知道,现在就算是品质最好的水稻,每亩也只能产收两石米!朱正点点头,道:“这番薯,便是解决天下民生问题的根本,只要囤积足够的粮食渡过倒春寒,届时,番薯成熟,便能在南方大肆种植,它成长极快,又不挑土质,定能佑我大明渡过难关。”付士楠和沈荣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忐忑和担忧,其中,还隐晦地夹杂着一点怀疑。可谁也不能再去质疑朱正,事到如今,只能祈求这所谓的番薯,真能种植成功……虽然……这极有可能是个泡影……朱正岂能不知道二人心中的想法,但事实胜于雄辩,到时出了效果就是最好的证明,现在说再多也是虚的。接着,朱正给了二人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去办屯粮运粮之事。这笔钱,便是从刚刚收上来的国债券里抽取的。至于剩下的九十万两银子,自然是要拿去给户部发工资了,再不发工资,只怕文武百官真的又要闹腾起来了……朱正忧心地叹了口气,便让付士楠和沈荣退下。二人恭敬地领命,各怀心思出了宫,马不停蹄地走马上任,一个直奔漕运司,一个火急火燎准备屯粮去了。夜幕降临,暴雨忽至。地上的积雪还没来得及融化,便冻成了厚厚的冰,倾盆而下的大雨和河水相互成就,终于在会通河和通惠河这两条大运河的岸口混成一片。水势滔滔,船只皆不敢出行。朱正在轰隆隆的雷声中疾步朝清风殿走去,却在途中遇到了同样行色匆匆的赵筱月。“陛下!”“这么大的雨,你出来作甚?”朱正面色一凝,赶紧将赵筱月拉到自己身边。“臣妾听闻陛下接连处理政事,都几夜未眠了,又赶上今夜暴雨,天气骤冷,臣妾担忧陛下身体,实在放心不下,便想过来悄悄陛下。”这段时日以来,无论是刺杀当日朱正对她下意识的保护,还是汤静瑶私自进宫祈求嫁给陛下,这些事带给赵筱月的冲击都是非常巨大的。而在白飘飘为陛下挡住刺杀时,赵筱月恨不得那挡剑之人是自己!让她来保护陛下,让她来为陛下献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那一刻,她终于认清了自己内心对朱正的爱意,也终于下定决心,要做一个称职的妻子。但自从封后大典刺杀事件起,朱正便一直被政务缠身,忙得焦头烂额,二人虽然已经礼成,但却根本没有时间见面。夫妻一场,虽有名,却无实。赵筱月眉尖若蹙,满脸都是担忧的神色,眼含秋波,更是带着对几日不见朱正的无尽思念。“别冻坏了,快回屋再说!”朱正二话不说,直接将赵筱月腾空抱起,强壮有力的双臂将她整个身子环抱,赵筱月惊得双手忙勾上朱正的脖子。二人几乎没了距离,连呼吸的热度都能清晰地拍打在赵筱月的肌肤上,蒸腾的热气驱散了寒意,登时让她脸红的像只煮熟了的虾子!“陛……陛下……这么多人看着呢……臣妾……臣妾可以自己走……”赵筱月声细如蚊呐,娇羞无限。朱正感受着怀里的温香软玉,一时间心猿意马,唇角勾起一抹调侃的笑意:“羞什么?你我是夫妻,往后还有更亲密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