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朱正突然鼻头一酸,眼眶都红了。这些日子,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几乎站在了全天下的对立面,沉重的压力,压得他踹不过气来。但今日,胡太后的一番话,无疑让朱正的心底,瞬间多了几分暖意。而这,也更加坚定了他必须要调粮北上,拯救天下苍生的信念!朱正喉头哽了哽,深吸一口气,刚才的愁态和怒意都压制在了心底。“母后,您说得对,发怒也解决不了事儿,避而不见也解决不了事儿,儿臣受教了。”说完,他猛地看向外面,双目之间露出无比的坚定,喝道:“来人!更衣!通知宫外那群人,上朝!”“是。”底下人顿时动作起来,不一会,朱正便穿上了龙袍,步步生威地朝大殿外走去!胡太后站在暖阁的门口,目送着那道明黄的背影,仿佛在目送一个即将出征的少年将军。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大门口,胡太后淡定的神色突然就绷不住了,两行老泪瞬间流下,打湿了衣襟。原来刚才的镇定,不过是她为母则刚,为了安慰朱正,而强行装出来的!她双手合十,不住祷告:“……上天保佑,一切都好……”“上天保佑,一切都好……”上天有没有听到她的祷告,没人知道。升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随着一声高喝,浑身湿漉漉的文武百官陆续肃穆进场。今天,或者会迎来朱正自登基以来,与群臣之间最为激烈的冲突。双方最大的矛盾点很简单。在朱正看来,后世史书记载的事肯定不会出错。倒春寒肯定会如期而至,必须未雨绸缪。但在群臣看来,眼下气温一天比一天高,根本不可能出现什么倒春寒,必须极力阻止朱正的昏聩之举,挽救大明与水火之中。朱正威严地扫视一圈,群臣也不弱势,一改以前唯唯若若的姿态,直视朱正。空气中都仿佛弥漫了一层火药味!一旁代替王吉上朝伺候的小太监定了定心神,硬起嗓子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陛下!臣有事要奏!”小太监话音刚落,便立马有人站了出来。众人忙看过去,却发现是工部侍郎陈宇。朱正却不动声色看着陈宇,不带丝毫情绪地道:“准奏。”“陛下……”陈宇施了礼,直接凛声道,“工部领了旨意要扩建织造局,大力制造水力纺纱机,可工部的材料钱和工钱却迟迟不发,眼下,下面的人都颇有怨言呐……”要钱?眼下国库的银子都在为调粮做准备,这时候来要钱,不就是想逼着他因为缺钱而放弃调粮?朱正眸光一闪,瞬间明白过来,陈宇这话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了。果然,他话音刚落,郭攸之便跳了出来。义正言辞道:“陈大人此言差矣!陛下高 瞻远瞩,未雨绸缪,预防天灾,现在国库的钱,都必须为这事儿让道。你那纺纱机什么的,得先缓一缓!”“调粮是为了填饱百姓肚子的大事,可咱们织造局干的却是让百姓不被冻死的大事啊!都是关系民生的,怎么能厚此薄彼?”陈宇立刻反驳。郭攸之飞速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既然做了这个工部侍郎,你就有责任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陛下赏你来做官,是为了让你解决问题的,不是请你来制造问题的!”“你!强词夺理!”陈宇气得眉毛都快飞起来了。“你太过无能!”郭攸之也毫不示弱。“没钱我能怎么想办法……”、“没钱你就省着点花啊!”“哎呀,这钱又不是省出来的……”朱正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哪不明白,这二人是演上了。但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他不信,下面的这群臣子,还真能把天捅破了不成?不过显然,朱正还是低估了群臣对阻止调粮一事的决心。下一刻,群臣好似商量好了似的全都加入了陈宇的阵营。“依臣看,腾出有限财力,大力扶持纺纱机的制造,方是兴国之举。”“而这调粮一事,在微臣看来,大为不妥,现在天都暖和了,外头桃花都结苞子了,怎么还会出现倒春寒?”“臣附议!”“臣附议!”“臣也附议!”“臣恳请陛下立刻下令,停止调粮此等劳民伤财之举!”“我大明朝百废待兴,经不起这般折腾了!”话音落下。砰砰砰!!!满朝文武,除了于谦,彭时,赵宏善,王言之等十数人,几乎全部跪了下来。朱正黑着脸看着下面的群臣,再也忍不住怒喝道:“君无戏言,调粮一事,势在必行,谁也不能阻止。”“陛下!”“陛下果真要昏聩至此吗?”周叙突然情绪失控般地站了起来,泪流满面道:“老臣作为言官,作为陛下的臣子,不能劝诫陛下走上正道,那就是老臣的失职!”“老臣无能辅佐陛下,无颜面对天下苍生!”“今日若陛下执意不改,便将我等全都钉死在外面的棺材里吧!”“诸位同僚,我等先行一步,向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去请罪去!”“走!!”说完,周叙等人毅然决然往殿外走去。“不好!大家快拦住周老啊!他带着棺材来的!”“陛下!您真的要一意孤行至此吗!”“陛下!倒春寒不过虚无缥缈之事,如果真让周老把自己封死在棺材里,那您可要留下千古骂名啊!”“你,你们……”朱正气得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喝!“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众人忙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飞鱼服快步跑来,他风尘仆仆,一脸的惊恐贺焦急。“陛下!八百里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