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大人，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阿古达和察布尔一左一右将孛罗华架起来，暴怒的孛罗华甚至在空中还在疯狂踹脚，挣扎着怒吼。“放开我！放开我！一个小小衙差，竟然如此欺我，今日我非要讨一个公道！这帮狗杂碎，丢到草原上狼都不肯瞧一眼的臭肉！”孛罗华骂骂咧咧，身上的衣衫也在拉扯中狼狈不堪，头上那标志性的小辫子也被挣扎开，发丝凌乱地在风中飘着。“哎哟，瓦剌来的使臣要杀人啊！他们竟敢在大明的境内叫嚣行凶！救命啊！就命啊！”那衙差也不甘示弱，坐在地上干脆就赖起来，一边装模作样极其害怕，一面又扯着嗓子将附近的人全都吸引过来。周围顿时围满了百姓和闻讯赶来的衙差们。“怎么打人呢？”“瓦剌人欺人太甚了！到了咱们大明还敢作威作福！”“开什么互市啊，干脆饿死他们算了，咱们大明是仁慈，可仁慈那是留给朋友的！豺狼来了，咱们只有刀枪！”“瓦剌就是一帮喂不熟的白眼狼！天打雷劈的蛮子啊！”群情激奋，不少人已经隐隐暴动起来。卖鱼的大爷们操着剖鱼的小刀就往前冲，脚步踉踉跄跄的，却丝毫不带怕的。“将他们赶出去！”“对！赶出去！大家伙儿操家伙上啊！”一时间，周围的百姓们本着就近原则，操起手上任何能当武器的东西就朝孛罗华等人冲过来。什么擀面杖，什么扁担，甚至还有些花花绿绿的胭脂盒都扔了上来。红红绿绿的脂粉漫天飘散，孛罗华脸上瞬间姹紫嫣 红格外花哨，他怕是死也没想到，自己戎马半生，竟然被一群低贱的老百姓围殴。孛罗华气急败坏，抡着拳头就想冲上去还手，周围都是些寻常老百姓，一看他这吓人的架势，瞬间散开一圈，露出一小块空地来。可紧接着，孛罗华却感觉自己沙包大的拳头被人死死拖住了。回头一看，竟是阿古达苦着一张脸，疯狂阻拦道：“大人，大人，您可不能还手啊！咱们还要开互市啊！”“呸！再不还手老子都要被打死了！”孛罗华再次愤怒地想冲出去。可这一次，他的腿也被拖住了。阿古达死死抱住孛罗华的大腿，一路被拖着道：“大人，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孛罗华怒吼：“放开老子！你给老子放开！”“不放！”“放开！”“不放！”眼瞧着这瓦剌一行人竟然自己起了内讧，周围百姓面面相觑，不过一听对方有顾及不能还手……大家对视一眼，顿时脸上浮现出一抹阴恻恻的笑意，下一秒，刚才还四散开来的大爷大娘们，瞬间蜂拥而上！拳头雨点似的落到了还在拉扯的孛罗华和阿古达身上。“打呀！”“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望着眼前的一锅粥，阿古达只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他一边尽可能地避开百姓们的殴打，一边极力在人群中护住被淹没的孛罗华，嘴里高声呼喊着大明官员的帮助。“大明的官差们，你们还不来阻拦！你们忘了大明的高风亮节和圣人之礼吗？”听到他的叫喊，大明的衙差们对视一眼，撩了撩后槽牙，似乎在强忍着心中的笑意。紧接着，他们看似焦急地冲进了人群，嘴上还喊着：“大家快住手，别打坏了使臣大人呀！哎哟，别抓事成大人的胡子呀！”“使臣大人的辫子也不能抓！”“不能打脸，不能打脸啊，打架不打脸，这叫面儿懂不懂！”“肋骨是最疼的，可千万别打肋骨啊！”他们嘴上漫不经心地喊着，手里的动作却有意无意地将几个瓦剌卫兵都拦在外头，更是将一心想护住孛罗华的阿古达也完全排挤了出去。这下，孛罗华便是真正的孤军奋战了……百姓们一边听着几个衙差的“提示”，一边悟性极高地开始挑着孛罗华的软肋下手，一时间，场中惨叫连连。这阵持续了不知道多久，反正等到混乱结束时，现场已经见不到半个百姓的踪影。只有孛罗华，像是被五十个年过半百的寡妇一窝蜂给蹂 躏了似的，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怀疑人生……“大人，孛罗华大人……您，您没事吧？”衙差悄默默走上去，探头望着地上的孛罗华。哎哟，这小老头儿被打得哟，就跟被那啥了的小媳妇似的，衣裳都被人扯烂了，露出一大块黑不溜秋的膀子来……孛罗华脑瓜子里嗡嗡的，听到周围已经安静下来，迷迷糊糊张开眼睛，头顶上瞬间探出一张硕大的脸来。“哎呀，人太多了，光靠咱们几个拦不住啊……大人……实在是……对不住啊……”见孛罗华睁开眼，衙差装模作样的懊悔着。又四处张望，周围空****的，除了几片落叶被风刮下，显得无比凄凉，再没看到多余的人影。“……啊……”孛罗华有气无力地，“快！快抓住那些贱民……一个也不能放过！！”“咳咳……里……里……你们大明就四这样对待来司的吗！”却是孛罗华气得说话都不清楚了。咦？不对，自己说话怎么漏风？孛罗华大惊，伸手一摸嘴上，“窝！窝门牙嘞！窝门牙嘞！”门牙被打掉了！孛罗华张着缺牙的嘴，一瞬间差点没被气背过去！疯狂呼吸着新鲜空气，口齿不清的暴怒道：“去你妈的！”说着，他冲过去，一把抓住那个衙差，恶狠狠道：“说！那帮贱民都去哪了！老子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小……小的……不知道哇！”衙差缩着脖子，结结巴巴道，“人太多了，一阵风似的，我啥也没看清，您就这样了……您……您疼吗？可是人多被挤摔倒了，这才掉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