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管他什么底气,连红衣大炮都奈不何咱们草原的铁骑,有什么好怕的?”蓦地,一个庞大腰圆、虎目浓眉、满脸横肉的大汉猛地一拍桌子。“中原那些软腿子,就是记吃不记打,竟然如此辱我瓦剌使团,依老子的脾气,直接带兵前去,打了再说!”他声如洪钟,话语间杀气冲天。此人正是瓦剌最骁勇善战的将领之一,名叫阿剌知院。阿剌知院,后世又称之为阿拉克丞相、阿拉克忒睦尔丞相、阿剌平章,乃是也先的重臣。执掌瓦剌右翼诸鄂拓克,骁勇善战,几乎无人能敌。。土木堡之战,还是首领的脱脱不花派阿剌知院攻宣府,围赤城,以势如破竹之速连破数城,大明死在他手底下的冤魂不计其数。可以说,战场上,他就是敌人绝对的噩梦。“将军所向披靡,那些大明软脚虾要是知道您想开战,今晚肯定都要吓得尿床了!”“可不是吗,我记得将军斩首的记录,咱们军中至今无人可破啊!”周围艳羡声一片。也先点了点头,喝了口热乎乎的马奶酒:“咱们草原将士们都是雪山脚下的狼,开战自然不怕,但大明那个皇帝也不是一般人,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还是要知道他到底凭什么这么强横。”“还是首领考虑的周全,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咱们南下破京都那是小菜一碟,不过,要想伤亡缩小到最低,那就必须弄清楚大明里头到底有些什么幺蛾子。”只见一道身姿挺拔,鼻梁异常挺直、髯须粗狂的中年男子坐在一旁,正用手中的弯刀剔着面前的烤羊。他动作格外利索,每一下都带着雷霆之力,遇到难削的地方,直接双手用蛮力便将整根羊骨拦腰折断!要知道,想将熟了的骨头掰断,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古有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又有秦武王力能举鼎,这些都是几千年才难得出一个,而眼前的这位只怕也和前两位相差无几了!这位,便是草原第一勇士,令人闻风丧胆的孛儿只斤·卜答失里。他天生神力,却又有着惊人的头脑和缜密的心思,是永乐大帝时封的哈密忠顺王,宣德五年时,娶了也先的姐姐弩温答失里为妻。正统年土木堡之变后,瓦剌与大明彻底交恶,孛儿只斤·卜答失里公然投入也先一派,成为也先的左膀右臂之一。见他都站出来说话,想一探大明的究竟,周围人顿时噤声,不敢答话。也先望他一眼,转头看向孛罗华:“你此去大明,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明皇帝如此反常,宁愿牺牲边境安宁也绝不重开互市,到底是因为什么?”“这……”孛罗华说不上来。他在大明那几天,不是在挨打,就是在和大明那些官员打太极,尤其是那个赵宏善和沈兴,一老一少配合的天衣无缝,叫人无比头疼。哪里还腾得出手来去打探消息。“首领,阿布华求见。”就在这时,门外的卫兵进来通报。“他不在账内好好养伤,跑过来凑什么热闹。”也先嫌恶地皱了皱眉头。阿布华就是喜宁,喜宁被大明的老百姓打断了两根肋骨,这事儿整个草原上的人都知道了。“首领,卑职知道为何大明不愿重开互市的原因,也知道大明为何不惧与咱们瓦剌开战!”喜宁在外面仰着脖子高声喊。众人俱是一愣,孛罗华更是脸色都青了。他这个主使都答不上来的问题,你一个大明的叛徒竟然上杆子来回话,这不是赤果果地打他孛罗华的脸吗?可在场的都是些战场杀神,即便是他孛罗华立下了些许战功,但在这些人面前那都是不够看。也先放下手中的马奶酒:“让他进来。”“是!”金帐一撩,喜宁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意,朝四面八方在座的人都恭敬地施了礼:“首领,诸位将军,大明皇帝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此次突然和和咱们闹翻脸,或许,不只是不想开互市这么简单。”“你,什么意思?”众瓦剌大将纷纷把视线看向了他。喜宁望了望桌上烤羊腿,肚子里咕嘟了两声。一路风餐露宿的,他都没怎么吃饱过。阿剌知院睨他一眼,路过一丝不屑,将手边的羊腿丢了过去:“边吃边说。”“多谢将军!”喜宁接过羊腿,毫不客气地大口咬下一块肉,“大明固然不想给咱们交易粮食和盐巴,可咱们草原大漠之上,亦是有着他们要的东西。”“大明最喜欢讲究什么仁义道德,断不可能让自己的百姓缺衣断食。所以,这互市他们也是必须要开的。”说罢,他艰难地咽下一大块肉,却被卡住了嗓子,差点没被噎死,剧烈的咳嗽起来。阿剌知院再次白他一眼,让手下人给他踢一碗马奶酒。喜宁狼吞虎咽,又道了声谢,这才继续道:“大明皇帝明知此番拒绝开互市,我瓦剌势必枕戈以待,而他大明的军队早就死伤过半,战力大损,临时纠集的数万军队,十之八 九在咱们的手上讨不到便宜,可为何他还要坚持交恶,不惜开战来白白损耗自己的实力呢?”“你的意思是……”也先忽然变了变脸色,望着喜宁,目光里满是寒光。喜宁断然道:“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有所依仗!据我所查,明皇帝是个极冷静的人,否则,这些年,他不可能蛰伏在广泽寺默默无闻,直到最后一刻靠捡漏来当皇帝。”“他这样嚣张,或许,跟一个神器的东西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