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缺人

日薄西山。炊烟渐起。蒙蒙的薄雾渐渐笼罩在京都上空，刚才松懈不过片刻的朝堂，又开始充斥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紧张和凝重。而与此同时，京郊外的西山屯内，却传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轰！！！”“咳咳！”“他娘的，差点没炸死俺！”紧接着，传来一阵惊呼：“不好，不好，快，快叫郎中，叫郎中。”爆炸中抛出几个黑漆漆的人来，仔细一看，正是王言之和张虎生等人。之前朱正将王言之留在西山屯，叫他协助张虎生研究火神炮，两人这几天正没日没夜的做实验，这一片空地上已经炸出了不少坑坑洼洼，遍地狼藉。这样杀伤性的武器，做起实验来难免会有误伤的危险。几回合的惊呼声后，便见几锦衣卫抬着担架跑过来，熟练的在一堆废墟中挖出几个伤者，快步朝西山屯医务室的方向跑。这医务室，是朱正让俏儿培养了一大批医女来办的，里头各式各样新奇的器具和药物，应有尽有，堪比现代七八十年代的小药房了都。伤者的脸已是烧的漆黑，衣服上还冒着白烟。整个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硝烟味，担架从王言之身边路过时，伤者突然睁开了眼，目中带着心有余悸的骇然。声音微弱的道：“王主事……我……我看清了……不是……不是炸膛……火药不对……”“火药不对？”王言之皱眉望着担架火急火燎的背影，若有所思。张虎生则站在一旁，眉头都快能夹死蚊子：“呃……咱们的火药，是直接从五军营的红衣大炮里头抠出来的，照理来说，红衣大炮都能炸，咱们的火神炮不可能不行啊。”“道理是这样……”王言之颔首点头：“可陛下说过，实践才是检验真知的唯一标准，火神炮毕竟不是红衣大炮，二者的区别是非同小可的，咱们不能光盯着红衣大炮以往用的法子。”“你的意思是，咱们不光是要改善火神炮的炮膛，连所用的火弹都要重新改制？”张虎生疑惑道。“嗯，只怕是要这样做才行，不过，火药改制毕竟简单，比例变一变就能有很多种效果；眼下最着急的，还是要炼出更耐炸的炮膛来，炼钢的炉子已经按照陛下给的图纸改造过了，咱们不如先去炼钢房看看？”张虎生摇摇头：“炼钢房的人早上就来传话了，说是因为下雨，有些地方不好施工，怕是要再等上一等，眼下是看不了了。”“这样啊。”王言之皱了皱眉，“陛下的旨意，要咱们在半个月之内务必将火神炮研制出来，时间不等人啊。”“真是急死个人，看来咱们还得想想别的办法。”二人对视一眼，闷头又钻进了一旁被炸的四处漏洞的房子里。这房子是专门用来观看实验的，里面一张破旧的桌子，上头横七竖八地放有无数草稿。每一种炮所要用到的火药都会有各自的最佳配比，只有掌握了这个，火药的威力才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除此之外，就像炼钢一样，火药也会存在提纯的问题，还有涉及的用量等等，王言之虽然在朱正给的那本《化学知识基础》上，已经大抵知道是怎么回事。可纸上谈兵永远只是空谈，拿出来效果如何，就又是另一回事了。王言之一头扎进那成堆的资料中，刚准备下笔，又抬起头道：“咱们的做火神炮实验观察的人已经伤了不少，现在都没人能上了，这怎么办？”做实验，就需要人观察；而火神炮也需要人点燃引线。火神炮现在炸膛的几率很高，所以，去观察和点燃引线的人也有经常会受伤，现在的西山屯为了支持王言之和张虎生的实验，几乎是能跑能跳的人都上去了，这也就造成了伤者过多，没人能继续来帮忙的困境。张虎生咬了咬牙：“不如，我去点引线吧，总不能中途而废，再说，陛下对咱们这么信任，咱们可不能辜负他。”王言之思考片刻，缓缓摇了摇头：“不成，你若是去点火，就没人在我身边帮我做记录，还是需要找人来。”“这一时半会的，上哪找人去……”张虎生愁眉苦脸，这活儿，可没几个人敢上啊。“张爵爷！张爵爷！外头又有人来送信了！”就在这时，一个瘦黑的小老头气喘吁吁跑过来，递过一封信件。张虎生接过，略扫一眼，顿时不耐烦起来：“又是想托关系进咱们西山屯的，都说了咱们只要志同道合，有本事的人，凭你官职再大，祖上荣耀再多，在我这可行不通！让他们都回去！”“诶，小的这就去传话。”小老头转身边走。“咱们缺人。”突然，埋头苦干的王言之嘟囔了一句。张虎生没听清：“你说什么？”王言之抬起头来，朝外面炸得一片狼藉的场地努了努嘴，缓缓道：“咱们缺人。”张虎生一愣。目光又落到了场外。“缺人……”“对啊！咱们是缺人啊！”突然，他一拍大腿，眼睛都亮了起来，嘴角闪过一丝阴恻恻的笑意，原本憨厚的脸上突然多出些小狐狸般的狡猾。科学的道路上，总难免会有人牺牲，只要有人肯劈荆斩棘、不畏艰险，就定会成功。只不过，那牺牲的可不一定非得要自己去啊！既然京里这帮富贵公子哥一个个都想削尖脑袋来西山屯混功勋，那就让他们来呗……让他们来点点火，观看观看炸膛……呸，不是，那叫来见证奇迹的瞬间，这些可都是简单的活儿，而且大多只要干个一回两回就可以永久退休……这可是真正的功大事少啊！岂不正合公子哥们的心意？想到这，张虎生嘿嘿一笑，朝着那跑走的黑老头背影大声道：“老杨，叫外面那些人都进来！排好队进来！我这全都要了！”“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