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付桑柔

“吱呀——”宫门伴随着悠长且厚重的声音缓缓打开，一道阴霭的天光从内里缓缓呈现，渐渐露出宫门内气势恢宏的殿宇。“天，这便是皇宫……”“这样的气派，我从未见过……”那气势震撼的各位从未进宫过的贵女们心底一阵震颤，所有人连忙屏气凝神低下头来，不敢再高声说话。鸦雀无声，异常的沉默。这里可是皇宫大院，谁也不敢高声，怕惊扰了圣驾，那可就是全家都难逃责备。“请各位贵女进宫！”领头的太监一身长喝。来自各家的官家贵女便有条不絮的站在一排，鱼贯而入。黑压压一群人，个个花枝招展，端的是绿肥红瘦，嫩脸修蛾，脂粉香扑鼻。大家都只专心照看自己的脂粉衣裳是否周全，或是好奇地偷眼观察近旁的小姐。只有汤静瑶，没事儿就钻狗洞进宫的她，早已对这些气势磅礴的景象见怪不怪。她的紧张，不是因为马上就要见陛下这样的真龙天子而害怕，却是因为马上要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祁轩哥哥，一颗心就噗通噗通直跳！“我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在祁轩哥哥面前做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她捏了捏粉拳，似乎在坚定自己的信念，嘴里还在小声背着：“五里滩头风欲平，张帆……张帆举棹……觉船轻。柔橹……柔……柔……”“郡主，是柔橹不施停却棹……”小桃在一旁急忙小声提醒，余光还提防着其他人发现。“对对对！”小郡主吐了吐舌头，接着背道，“柔橹不施……不施……什么棹？”小桃低了低头，更加压低些声音：“郡主，是停却棹。”小郡主忙点了点头：“停却棹……停却棹……停……停什么棹？”小桃无奈地叹了口气，“停却棹！停却棹！”“停却棹！停却棹！停……”小郡主越背越慌，手心里都是汗。最后终于在小桃不厌其烦的提醒下，磕磕绊绊地背了几句：“满眼……风波……多闪烁，看山却似走来迎……”见她这样吞吞吐吐，小桃脸上满是担忧：“郡主，您再多背几遍，可要仔细点别再出错了，到时候到了笑话可就完了。”“嗯嗯，我再背几遍，你听听……”一行人就这样在宫女太监的带领下，缓缓朝后宫前行。太后的花会举办在云意殿旁的大花园内。官家贵女被分成三人一组，由太监引着依次进去被选看，其余的则在偏殿等候。选看其实很简单。进去朝皇上太后磕个头，然后站着听候吩咐。朱正可以选择问哪个人几句话，或者一句话也不问，然后决定是“撂牌子”还是“留用”。“撂牌子”是淘汰，“留用”则是被选中，选吉日入宫为妃嫔。汤静瑶站在第三排，紧张得腿脚都有些哆嗦，手心里的帕子上都能被拧出汗来。心碎碎念想着，万一……万一祁轩哥哥不喜欢她怎么办？门外的世界充斥着紧张和无法言说的剑拔弩张，而门内的世界，却是截然不同。朱正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手中的温茶已经被喝得见底。他转身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抬眼扫了扫底下的那些个官家贵女，个个赛似天仙。随便拿出一个，都堪比前世一线女星。连一旁的太监们都忍不住直了眼，若不是他们身有残缺，只怕瞧着都要流口水了。朱正稍稍打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现在的他，哪里有心思管这些？昨晚他才接到线报，说脱脱不花被也先手下的猛将打得节节败退！这对于大明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一旦瓦剌解决完内忧，势必南下。这无疑让朱正头上多了一丝阴云。因心里藏着事，底下这些莺莺燕燕，对他根本没有半点吸引力。胡太后坐在一旁，见已经过去两组秀女了，朱正却一个都没留下来，顿时目露疑惑。轻声咳了咳，“陛下，这些贵女都是各位大臣们的家眷，进宫一趟不容易，陛下可要仔细着悄悄，别辜负了诸位佳人的美意啊。”这就是摆明了提醒朱正，今天来的可都不是什么闲人，要是一个没掌控好，失了平衡，那指不定就要影响到朝前之事了。朱正立马正了正神色，将跑远了的思绪拉回来。正巧太监又开始唱名了——“漕运使付士楠之侄女付桑柔，年十五。”“信国公汤和之女汤静瑶，年十七。”“刑部左侍郎江昌临之女江蕙兰，年十四。”“入殿觐见！”声音传出老远，直直地传到门外的汤静瑶等人耳朵里。“来了来了，到我们了……”“天哪，我好紧张……”“救命，我不能呼吸了……”三位贵女虽然面上都维持着礼仪，但那微微发抖的双手和虚浮的脚步依然出卖了她们内心深处的紧张和忐忑。一段进殿的路，明明只有十来步的距离，却像是走了近万里路似的，每一个人都觉得脚步异常沉重，连大气也不敢出。好不容易，这才捱进了殿，整齐划一地跪下行礼。“漕运使付士楠之侄女付桑柔，上前觐见！”太监拿着本子唱名。立马就有一个气质出尘的绝美女子脱列而出，身姿轻盈，低头行礼，声如黄鹂：“臣女付桑柔参见皇上，太后，愿皇上万岁万福，太后娘娘千岁吉祥。”朱正听到付士楠三个字，缓缓抬了抬眼皮，不动声色端详着底下这个气质温婉，如一株遗世独立的玉兰花般的姑娘。他这样的态度，不为别的，光是因为付士楠作为自己的心腹大臣，这个面子他就得给人家做足了。底下的人早就忍不住小声议论了，连汤静瑶都没忍住好奇心，偷偷将目光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