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百味楼里。账房先生正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账本,算盘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房中不绝于耳。黄大掌柜在房中坐立不安,干脆背着手来回踱着步子,终是忍不住问道:“算完了没有?到底还能给大当家的送去多少银子?”打仗要花钱,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在烧钱。如今国库早就空空如也,要想支撑如此一场大战,靠郭攸之那个只会哭鼻子的户部尚书,根本就解决不了多少问题。好在晋邦如今在朱正的扶持下,已经隐隐有了天下第一大商帮的趋势,沈荣更是一跃成为商界顶级的赢家,一口气吞下了山西、陕西诸地的各大产业,隐隐有成为天下第一富的趋势。朱正当初在创建百味楼时,便与沈荣说好了以后三七分账,沈家和晋邦有了钱,就等于朱正有了钱,如今这场仗的钱,大部分便是从这儿想办法出的。可战争乃是一国之事,岂是区区一个商帮就能够承担的?即便这个商帮是首富,却也无法负担得起一场国运之争啊!眼见着花钱如流水,黄大掌柜账面上的钱早就不剩几个字儿了,这不,只能想办法让账房先生们算算,整个商帮到底还能盘出多少银子来,支援前线。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听的人脑子嗡嗡响,账房先生们已经是满头大汗,接连过了五个时辰,太阳从东边到了西边。方才有一个年迈的账房先生,颤颤巍巍站了起来。黄大掌柜连忙走上去,催问道:“如何?”账房先生抬起充满血丝的眼睛看他一眼,斟酌片刻,最终狠狠叹了口气,面上满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商帮的钱,已经见底了。黄大掌柜面色猛地一变,大步走出了账房,片刻后,一直雪白的巨鹰自百味楼腾空而起,唳啸一声,直奔湖广。……清晨的第一道曙光撒落在辽阔的大地,也照亮了洞庭湖的水面。一艘舰船,在波光粼粼中,缓缓停靠在港口岸边,沈荣站在甲板上,接下那只雪白的巨鹰,麻利地解下巨鹰腿上的信筒。稍稍一扫内容,便脸色大变!立马拔腿下了船,快步朝洞庭湖畔新安置的漕运司衙门跑去。洞庭湖这里,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从上次调粮事件后,朱正便将备倭军以练兵的名义留在了洞庭湖操练水师,又借着帮忙漕运的旗号,将备倭军留下的时间一次又一次延长。这些人可没有在这闲着。他们不光趁机在水上大肆操练,更是拿着朱正提供的图纸,在此处开始造船。船坞一个接着一个搭建起来,造船需要打量的劳力,要造船板,要上铆钉,要做船帆……如此一来,便吸引了许多精壮前来干活。人一多,自然就会衍生出极大的市场需求。有需求,就有利润,于是各方商人闻风而动,都趁此机会聚集到洞庭湖,有备倭军再此,流匪也不敢靠近。新任的湖广承宣布政使章伦又是个清官儿,一心为民,将当地税务连连放款,打造出一个极度适合发展的环境。此时,整个港口已是繁荣无比,人山人海。在休息过后,备倭军们都整齐划一的出动,接着便听到了一声怒吼:“操练了!”洞庭湖的商户和百姓们,早已习惯拉练的号子,有如此强大的军队驻守,他们只觉得无比安心。岸上,一个瘦小黝黑的中年男人,正站在窗前聚精会神地望着这些士兵们,此人正是被朱正出征前扔到湖广来办事的付士楠。此时,付士楠那双标志性的小绿豆眼里闪烁着无法捉摸的思绪。这些备倭军,成天不是操练就是打水匪玩儿,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竟是比初来时更加威武雄壮了。看着那些打着赤膊,卷着裤脚的备倭军,各持兵器,挥汗如雨的操练,付士楠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和自豪。瞧瞧,在陛下的英明神武下,大明也拥有如此厉害的水师了。更重要的事,这些水师,现在暂时是编制在他漕运司底下的,虽然谁都知道只是个虚名,可那也是陛下对他的信任和器重啊!付士楠捋了捋胡子,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这时,有人来报:“付大人,晋邦的沈大当家前来求见。”沈大当家沈荣,如今那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沾亲带故的,更是不能得罪。付士楠一想到沈荣,便不由得想起自己那进了后宫的小侄女儿,心里不免就有遐想,她得了宠,自己这个当大伯的,怎么着也要更上一层楼不是?哼哼,我付士楠也是皇亲国戚了……遐想归遐想,他自然是不敢怠慢的,于是快步赶到了门口。一出去,便见了沈荣正满面焦急地样子,付士楠腆了腆肚子,面带笑容道:“沈老弟,什么事这么急啊?”沈荣开门见山道:“陛下御驾亲征,此次打仗的钱用来购买了大量的的物资,已经见底了。”“户部尚书郭攸之如今焦头烂额想不到一点办法,我晋邦也掏空了家底子,临出征前,陛下特意嘱咐我若有困难,来同付大人商量,必定迎刃而解,此事,想来付大人已有办法?”“哈?”付士楠第一反应就是,懵了!陛下御驾亲征没钱了!?没钱怎么打仗啊!?没钱要找户部尚书郭攸之啊!郭攸之这个户部尚书是吃屎的?长了脑子就是为了凑身高的?再说了,陛下出征前只交代让他守在湖广好好照顾备倭军,可没说要他筹银子啊!他目光炯炯的看着沈荣,无辜道:“这……我……我也没钱啊!”沈荣一听,激动得脸色发红起来,道:“付大人,陛下可是说过,他特别交代了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