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艺高人胆大

一个小兵灰头土脸气喘吁吁跑了进来，还来不及说话就潘正仁呵斥道：“什么事如此惊慌！陛下面前，这般失态！”圣前失仪就算了，这才刚打了胜仗，传来捷报，大家还没来得及庆功，正是高兴的时候。你一跑进来就说大事不好，这不是找晦气么！那小兵咽了咽口水，上气不接下气道：“陛下恕罪！将军恕罪！前线传来军报，阿剌知院带着主力军，直接绕过了咱们的主力，攻入大同了！大同失守！守城将阵亡！”“什么！？”“这怎么可能！”潘正仁一震，连瞳孔都收缩着，似乎彻底的震撼了。其余人也都怔住了。只有朱正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认真思考起来。他御驾亲征，带着主力军在居庸关盘桓，若是按照常理，阿剌知院的主力也该在此处守着，毕竟两军对峙，要尽可能的争取势均力敌才行。但阿剌知院却如此大胆的将主力军调到大同去，竟然将居庸关彻底暴露在大明主力军的眼皮子底下，这份胆力和谋略，就已经非一般人能有的了。自己虽然猜中了阿剌知院的第一次袭击会在哪里，但却忽略了阿剌知院还有后手。兵行险着，果然艺高人胆大！看来自己还是不能小瞧了这人，战场上瞬息万变，最摸不透的就是对方战将的心思，要打赢这场仗，自己还是要慎之又慎才行。朱正一言不发思索着，其他人也都渐渐反应过来了。于谦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这一场战报，着实很诡异。一般情况，行军打仗，每一营都要派出一定的人作为斥候，布置在数十里的范围里作为眼梢的！带兵的将领会在目视的距离内设置塘，也就是联络点。用大幡作为信号旗，约计一里作为一个通信单位，这样不断延伸下去，或者起烽火作为信号。这样斥候可以在数十里外通过塘这种信号点把前方的情况一级级通知给前军。前军通知给中军主帅，中军主帅则可以根据情况来应对。也就是说，在大明军的斥候监视范围内，瓦剌军若是有任何的异动，根本就不可能逃过斥候的眼睛！更不可能，主力军都绕到大同去了，攻下了一座城，战报才堪堪到达陛下的中军大帐！这场大战，实在太奇怪了。陛下亲自下令驻扎的营，兵部尚书和镇国将军共同布下的斥候对，组建的山地营，居然让瓦剌的大军主力直接绕过去了，所有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绝对不可能！于谦面带肃容，隐忍着怒气地道：“今日巡营的督军是谁！？”潘正仁的眼中也浮出了怒气，咬牙切齿道：“郭青是死了吗！”朱正耳尖动了动。郭青，乃是今日负责巡营的督军。而他最大的任务，就是带领斥候军，充当战场上的耳目，监视敌军的一举一动。他们的任务既不是去暗中杀敌，也不是正面作战，只是监视。而郭青，是于谦从军中亲自带出来的兵！一步步从底层大头兵靠着本事爬到了如今的位置！他是有真材实料的！真的疯了!阿剌知院要想绕过郭青的斥候军，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事实就是如此，瓦剌军不光绕过了斥候军的监视，甚至直接打到了大同！杀了大同守将！而这一切，大明中军大帐却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这样的局面，只令人想到郭青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立即去查一查！”深吸了一口气，朱正眼里闪动着无比锋利的杀意。“是。”大同是无比重要的！它就和山海关一样，是拱卫京师的关隘。一旦这两个关口失去其中一个，京师就约等于没了。当初土木堡之变，也先召集诸部，兵分四路进攻明朝边境。脱脱不花以兀良哈攻辽东，阿剌知院攻宣府，围赤城，又遣别骑攻甘州。七月十一日，也先攻大同，塞外城堡，接连失陷，瓦剌大军入关，直捣京师，就是从大同进来的。失去大同，就等于失去一切。如今阿剌知院如法炮制，居然只用了一个孛儿帖格带三千兵当障眼法，就瞒天过海，连朱正都被欺骗了过去！这场仗，一下子就令人陷入了绝望！大明，再次陷入了当初土木堡之战后的窘境！于谦红着双眼，呼吸声如黄牛般粗重起来。在场所有人都面色大变，心跳如雷，惶惶不安地看向了朱正。京都，是皇城！大明精锐尽出，只留下赵正阳和高礼带着两万五城兵马司守着，一旦阿剌知院的主力全数到达京都，大明……就没了！而他们这些跟着朱正御驾亲征的人，就是千古罪臣！朱正这个皇帝，也会受到全天下人的唾弃！成为亡国之君！生死难料！这样一想，一切都清楚了。大同已经失手，决不能让阿剌知院继续进攻下去了！兵部所有的章程和计划，都必须要尽快围绕着大同为优先，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夺回大同！朱正不得不开始慎重的看待起阿剌知院这个对手起来。前几日的障眼法、今日的奇袭，都足以让朱正明白，阿剌知院这个对手，不可小觑！“报！督军郭青求见！”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将慌慌张张跑进来。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朱正坐在上首一言不发，于谦等人都死死地盯着郭青。郭青显得得有些心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半天不敢说话。朱正在凝视了之后，又开始低头看沙盘，过了很久才慢悠悠地道：“阿剌知院领着主力军绕开居庸关，这般行动不可能没有动静，你身为斥候军督军，为何不及早奏报？”郭青额间瞬间布满了冷汗，忙道：“阿剌知院命人化妆成逃难的百姓，自各处关卡蒙混入关，又在驻扎的营地里烧了不少湿木柴，烟雾缭绕，咱们的斥候根本无法靠近看清具体，所……所以……”朱正低头旁听着，心中也渐渐猜测出了阿剌知院的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