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动摇

“踢踏！踢踏！”有人骑着战马来到门前。阿剌知院抬头一眼，却见是李淳风过来了，目光闪了闪，顿时笑道：“快，我的老丈人来了，快请进来！今天选的马怎么样？那些小崽子可有给我的老丈人选一匹最好的马？”李淳风将缰绳扔到一旁，大步走了进来：“马是好马啊！就是这么多绝世好马全都圈在马棚里，一个个垂头丧气.”“明明是千里马却只能窝在一堆草料里，老头子我看着，都替他们不值！”这话就是有深意了。阿剌知院脸色滞了滞，“老丈人说笑了，千里马再厉害，不也得听从将军们发号施令么？若是它自己跑出马棚，那可就是要被一刀杀了！”李淳风摇了摇头，摆着手走进来，大喇喇坐到了一处酒席上，也不说话，只是死命地喝起酒吃起肉来。“老丈人，怎么了？这光喝闷酒不说话，在咱们草原可不兴啊！”阿剌知院见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顿时有些不悦。刚才还劝他谋反呢，现在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这反复无常又没有尊卑的样子，要不是看李淳风给自己送来了传国玉玺这样的宝贝，依阿剌知院的脾气，早就要问罪了。“唔……咳咳……”李淳风大口吞下一块肉，不小心被噎住了，使劲锤了锤自己胸口，这才缓缓道：“倒也没什么，老头子本来是奔着享福来的。”“原以为有个这么出息的女婿，往后这养老啊，就不愁了，没成想，这福气还没享几天，只怕又要被赶上黄泉路咯……”“哎，老头子我还是趁早多吃点，免得上了路当个饿死鬼，死了都没人祭拜哦……”说着，他又摇头晃脑地撕下一大块肉来，就着马奶酒吞了下去。阿剌知院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有些不悦道：“老丈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送来了传国玉玺，让我能在大汗面前立下大功，这样的恩德我必定报答你！岂会让你去什么黄泉路？”“我阿剌知院的财富虽不能敌国，却也足够给你养老的了！”“啧……女婿啊，老头子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啊……”李淳风却喝了口酒，摇头道：“你本出身于巴图特部巴噶尔观鄂拓克，原是巴图特部首领。”“当年，你们草原各部族结盟，又称大四卫拉特联盟，号称四部卫拉特。也先成了你们的联盟首领。而自你助力也先以来，算无遗策，居功至伟。”阿剌知院脸上显出一抹骄傲来，那些大大小小的战争中，他几乎是百战百胜，从无一次错算漏算。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渐渐成了也先的重臣，在草原上呼风唤雨，被称为大丞相！“土木堡一战，你带兵缴了明军三十万，围了大同，那一战也先能打到京都去，你功不可没。”李淳风继续缓缓道来：“后来，草原内乱，也先要取代脱脱不花成为大汗，你又斩了脱脱不花的左膀右臂，立下汗马功劳！”“这样的功劳，已经堪比有当年张良匡扶汉室之功。”阿剌知院目光中露出一抹回味的神色，是啊，不知不觉，他都已经帮着也先统一了大半个草原了！除了鞑靼人还占着半壁江山，其余草原诸部，已经在他的铁骑之下俯首称臣，不敢动弹！不过……阿剌知院眸中闪过一抹杀意……等和大明的战争一结束，那些鞑靼人也蹦跶不了多久了，到时候，他就能统一草原！成为世间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草原上最伟大的大丞相！阿剌知院这样想着，脸色都有些红了。可李淳风却重重叹了口气，惹得他不由地疑惑地望了过去。李淳风一脸可惜道：“如今你又越过大明皇帝，布下的主力队伍，直取大同，还找到了传国玉玺这样的圣物！出尽风头、位极人臣。”“说白了，那就是已经到了功高震主的份儿上了！”他重重将酒杯放下。阿剌知院脸色蓦地一变！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宛如一把锐利的刀子，狠狠盯着李淳风。咬牙道：“胡说八道！我阿剌知院对也先大汗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功高震主，让世人看笑话！”他这一番话带着千钧之重，刚才还在欢声笑语的女人们，顿时惊得脸色煞白，抖着身子躲到了角落里。而李淳风却像是根本没感受到这样的威压，只是面色更加沮丧了。一脸苦笑道：“丞相啊，你如今这般威风，草原上的人只知有你，不知有也先，如今玉玺在你手上，草原上已经传遍了，你就是天选之人！”阿剌知院冷哼一声，怒吼道：“谣言止于智者！这玉玺我迟早要交给大汗的！我对大汗从无二心，天地可鉴！”“丞相！”李淳风急了，高声怒道：“当年韩信没有背叛刘邦尚且遭到怀疑，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你还不明白，这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道理吗！”“我敢与你打赌，你若将这玉玺放在自己手里，不出两日，也先派来索要传国玉玺的人就会到达这里，到时候你若是有半点拖沓，也先的大军首先打的绝不是大明，而是你大丞相！”“老丈人！慎言！”阿剌知院更加愤怒了：“玉玺在我手上不过两日，消息就算传出去，也不可能这么快越过居庸关传到也先耳朵里，更不可能这么快有人来！”“而且，也先绝不会怀疑我！他会大度的信任我，等我自己将这玉玺送回去！”“那咱们就等着看！”李淳风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不再多言，转身便离席而去。阿剌知院面色微冷，可微微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内心的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