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的头垂了下来。“郡主她……郡主她贯来激灵,想必只是贪玩混进了队伍,正要打起仗来,早躲得远远的去了,郡主吉人自有天相,您别急坏了身子才是。”他低声道。信国公冷笑两声,“叫人继续找,找不到郡主,他们也不必回来了!”说罢,他愤然转身,眼底的焦急和担忧却比之前更甚了。自己手底下的人有几分能耐他还是很清楚的,只要是他信国公想找的人,就是到了天涯海角那都能翻出来,怎么就找不到自己这个机灵古怪的女儿呢?上天保佑啊,一定要安全回来。只要能回来,什么欺君之罪,什么砍头杀头的,他都豁出去了,陛下真怪罪下来,他就替女儿去领罚!大不了,不当这个国公爷了!信国公急匆匆往外走,他要赶紧去找陛下,赶紧去找女儿。老管家面带忧色准备跟上去,旁边突然传来几声呼唤。“周老,周老!”老管家转过身去,见是自己派出去的两个手底下人正冲他招手。“周老,宫里来人了!咱们有郡主的消息了!”“什么!?快说!”……气球开始纷纷降落,汤静瑶一落地,便和张峰道了个别:“张哥,我要先回去了,等过几天你安顿好了,记得去找我玩啊!”“这个嘛……”张峰看着汤静瑶那张娇俏的脸,迟疑了一下。汤静瑶派人在粪坑里抓住也先,这事儿被陛下知道了,大为赞赏,当下就颁了圣旨大肆奖赏。这时候,张峰才知道,原来一直在自己身边蹭吃蹭喝的小兵崽子,居然是个女娃娃!还是个郡主!一想到这么多日的朝夕相处,张峰一张晒黑的脸已经不可抑制的有些发烫起来。“郡主……你……您身份高贵,此次回京,往后咱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还是……还是……再说……这……男女有别……”“张哥,你一大老爷们怎么这么磨叽了?郡主怎么了?连陛下都能亲征,我这个郡主就不能去为了抗敌贡献一份力量?”汤静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精怪道:“再说了,你没瞧见陛下都奖赏我了?他还夸我有勇有谋,巾帼不让须眉呢!这些回来都特许我还跟咱们营里的战友乘一个热气球,连陛下都不在乎这什么狗屁男女有别,你怕什么?”说着,她大气道:“圣人言,心中有什么,看到的便是什么,咱们可是死里抢来的交情,怎么能败给那些世俗的腐朽看法?”“郡主……”张峰心底一震,呆呆地看着汤静瑶。这样一番惊世骇俗的话,从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嘴里说出来,给张峰带来不小的震撼。他突然咧嘴笑了,是啊,人心里有什么,看到的便是什么,何必在意那些世俗看法?苦读圣贤书这么多年,他竟不如一个闺阁女子,张峰心底有些惭愧起来。转瞬又崇拜道:“小郡主不愧是陛下看重的女子,将来后宫有您这样的贵人做天下女子的表率,想必这天下女子都能有新的思想和希望了!”“说什么呢……我……我这还没嫁进宫呢……”刚才还大咧咧的汤静瑶,瞬间有些耳根子发红。“不说了,我再不回去,只怕我爹就要炸了,记得找我玩啊!”说罢,她跑得飞快。她所在的热气球队伍,正好是落在京郊南侧,这里离大和山庄很近,稍微跑几步就到了。许久没回来,呼吸这这里熟悉的空气,看着这些熟悉的景色,汤静瑶的心里喜滋滋的。再一想到自己这次立了大功,受了陛下的嘉奖,这次回来,她铁定要给自己老爹一个大大的惊喜。见他以后还说不说她胡闹不懂事了……自己这么久没回来,老爹肯定想死她了,一想到老爹见到她的表情,汤静瑶心里就美滋滋的。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回去,直接进了山庄的院子里。“爹……爹………女儿回来了……”她刚一进家门,就瞧见自家老爹像个大马猴似的趴在地上,身后,乌泱泱的一大片全是信国公府的下人们,全都跪在地上。而他们的前面,则是站着一个面熟的太监。那是……王吉!汤静瑶愣住了。“孽畜!快跪下,接圣旨。”信国公死死盯着汤静瑶,眼神不着痕迹的在她身上仔仔细细扫视了一遍,看着她全须全尾活蹦乱跳,心里这才松了口气。汤静瑶被这一喝,瞬间反应过来,赶紧跑上去拜倒在地。王吉冲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点头表示礼节后,这才换上一张肃穆的神情。朗声道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人生内无贤父兄,外无严师友,而能有成者少矣。为父之道,有教者存子之职,肆推恩之命,用成扳德之心。”“朗悦郡主之父信国公汤和,为父有道,教女有方,敬戒无违徵。微令女之才名式彰,慈训援朝,家之彝典,宜示表彰。兹特加封一等国公衔,此荣光永岁禄养。”“什……什么??”信国公心底一颤,一双老眼已经泛起不可置信的疑惑,他不太明白。这圣旨,不是来问他教女无方,让汤静瑶女扮男装混进军营,失德失仪、胆敢欺君的降罪旨。反而……是来褒奖的?还赐了一等国公衔?王吉露出了笑容,恭恭敬敬道:“朗悦郡主攻打瓦剌有功,生擒了瓦剌大汗也先,英勇有加,足智多谋,圣上夸郡主乃是巾帼不让须眉呢,国公爷,您可是生了个好女儿啊。”听到王吉这样说,汤静瑶心里美滋滋的,赶紧回头看着自家已经傻眼了的老爹,喜笑颜开,好不高兴。她嘻嘻一笑,便立马站起身来,想要搀扶信国公起身谢恩。却不料信国公猛地甩开她的手,死都不肯起来,只朝着圣旨恭敬道:“臣接旨。”“爹,谢恩,谢恩呀!”汤静瑶催促道。“畜生!”信国公突然大喝一声!这可把汤静瑶吓了一跳,这……什么情况啊!?她小脸煞白,望着自己暴怒的老爹,“爹……您……你这是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