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加固国本

郭攸之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要飞到顾长柏脸上了。瓦剌已经被打散了，连他们的首领都直接被活捉了，群龙无首，一帮子只会牧羊放马的野蛮人，还能翻出朵什么花来？至于万国来犯，那更不存在！北边的鞑靼、南边的苗蛮，那都是连饭都吃不饱的地方，自己操心怎么活下去都是个难题，还敢跟大明这个庞大的帝国叫板？至于那些什么琉球国、波斯国、高句丽，弹丸之地，年年巴望着靠给大明上供来保的一方平安，怎么可能来进犯？顾长柏这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瞎折腾。“你！”顾长柏气结，梗着脖子就想继续反驳，却被于谦一个眼神制止了。他已经敏锐的注意到，龙椅上的朱正，已经目露探究地看向了郭攸之。这说明，陛下已经有自己的主意了。郭攸之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在这宽大的雍和殿内甚至激起了一阵回响。大臣们不说话，殿内鸦雀无声，无人应和，这让郭攸之心底突然没底起来。他小心翼翼瞄了一眼龙椅上的朱正，却见他非但没有责怪，甚至还若有所思，当下心中一松，定了定心神，这才敢继续说话。不过，这次声音倒是小了不少。他朝朱正作了一揖，哽咽道，“陛下，千里运粮，非用兵之利；越险深 入，无独克之功。如闻今年征役，颇失农桑之业。为国者以民为基，民以衣食为本。使我国无饥寒之患，百姓无离土之心，则天下幸甚啊！”朱正闻言微微一怔，郭攸之这一番话，居然让他对这个小老人有点刮目相看的感觉。这段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咱们别打仗了，搞民生发展去吧！“是啊，这仗刚打完，就让将士们和百姓们都好好休养，大家伙都是卖了命的，回来可总要让人休息休息不是？这扩张兵力一事，缓缓也未必不可的嘛……”“本该如此……”众说纷纭，朝堂上已经是蛙声一片。朱正望着底下的众臣，再一次目露沉思。许久，他缓缓道：“诸卿能为大明如此殚精竭虑，思虑之周令朕甚是感动。”朱正这一表态，文官们顿时士气大涨！而顾长柏等一众武将则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脸上带着深深地不理解。这些，朱正看得明白。于谦提出扩建新军一事，难免没受手下一众武将的影响！眼下，大明最大的敌人瓦剌被收拾了，为了让自己今后能在文臣面前抬起头来，他们就必须想进一切办法提升自己等人的重要性。他们可不想，刚随着陛下御驾亲征后，刚回京出完第一波风头，就被狡兔死，弹弓藏！然后一辈子在文臣压制下过日子！朝野，就是天下各种利益争夺的缩影！朱正心思急转，治世得靠文臣，但也不能寒了武将的心！帝王之道，重在平衡两字！便道：“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朕认为诸位卿家所言都有道理！”“新军肯定是要扩建的！”“吾皇万岁！”顾长柏等武将大喜！“别急着高兴！”朱正目露精光，话锋突转，“事有轻重缓急！饭要一口一口吃！空中阁楼是建不起来的。要想真正强大，首先要做的是积蓄力量，加固基础！基础，就是民生！”说着，朱正将目光扫向郭攸之：“户部尚书郭攸之。”“臣在。”郭攸之连忙站出来。“尔既掌户部，对朝廷经营一事甚为清楚，如今，我朝国库的真实情况，你不妨当着诸位臣公一一细说，我大明上下一盘棋，今日朝臣齐聚，大家共对良策。”这话有深意，以往，为了安定民心和军心，朝堂之上很多事都不会说得太清楚，更多的是扑朔迷 离让人猜想，尤其是坏消息，比如没钱了，没粮了之类的，更不可能人尽皆知。而朱正这番话，就是在隐晦的告诉郭攸之，将大明最真实的情况，全部说出来。国家都面临生死存亡了，藏着掖着反而不利于大家商定国策。朱正今日，就是要将整个朝堂、整个国家，明明白白解剖给所有人看！要一条条，一项项全部治到根本上去！他要集合全国之力，将这个垂垂朽已的大明王朝，重新焕发生机！他要颠覆历史，打造一个史无前例强盛的王朝！闻言，郭攸之连忙作揖道：“陛下，今年倒春寒和攻打瓦剌一事，国库存粮已经所剩无几。再加上水力纺纱机的建造和织造局的扩张，各地工程皆需按时支付款项，现如今，朝廷国库空虚，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只怕是朝廷都会运转不下去……”此言一出，朝堂顿时炸开了锅，尤其是平日里只会喊打喊杀的将军们。他们知道国库空虚，却没有人真的想过竟会如此严峻。朝廷都要运转不下去！那是什么概念？一个庞大的国家机器，有朝一日直接因为穷散伙了！可这还不是最严重的。郭攸之在朱正眼神的威逼下，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继续道：“而且，我朝总人口本来不过四千万。如今又因为战乱，死了太多劳动力，活下来的大部分是妇孺老幼，这其中包括有将近一千万的幼儿和青年……”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大明，根本没有多余的劳动力可以征用！连家里的一亩三分田都要面临着无人能收的地步，又哪来的多余兵丁可以扩招？所以，离开人口谈发展，那根本就是在放屁！大明到了如今，已经是快要死了的骆驼，看着高大，实则风一刮就能直接散架。众人心下一阵一阵的颤抖着，身为朝廷重臣，谁愿意看到这祖宗基业就这样毁在自己手里？谁不想做个留名青史、力创盛世的好官？大臣们仔细咀嚼着郭攸之说出的信息，李元培、陈循二人则是面色沉重的战力在原地，他们的心情也异常沉重。听罢郭攸之的话，朱正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扫向各位大臣：“此诚危急存亡之秋，我朝虽无外地，但内忧深重，诸位爱卿可有何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