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孙太后的震惊

南京。因战事平定，天下恢复了些许安宁，百姓们都感激涕零地跑出来烧香拜佛，甚至给朱正立了长生牌，每逢初一十五便去拜一拜。此时的鸡鸣寺，天还没完全亮却已经是人声鼎沸，人头济济。“慢些跑，慢些跑！我的祖宗诶，你可要累坏皇祖母了！”孙太后紧跟在朱见深身后追着。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小皇子朱见深在前面撒开脚丫子，时不时地咯咯直笑，这笑容撞到孙太后眼底，都快要让她心疼死了。原本应该在皇宫里受到最好照顾的太子，居然只能龟缩在这南京的寺庙里，才能勉强保住一命。这叫孙太后这个做奶奶的，难以忍受。好不容易哄着朱见深去别处完了，孙太后趁空坐下来喝了口茶，问道：“京里可有什么消息？”老太监福如海立刻道：“前些日子就传来消息说陛下亲征，打了胜仗……下令犒赏三军，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呢。”老太监话没说话，就听到外面前来拜佛的百姓们全都沸腾起来，高呼万岁的声音穿过厚厚的院门，直接传到了孙太后的耳朵里。她突然面色变得阴沉起来，冷言道：“怎么？我朱家的老祖宗们打了那么多的胜仗，功在江山的皇帝陛下数不胜数，怎么就他朱启煜不得了？”“打了个胜仗，就以为自己功在千秋，是个永世流芳的好皇帝了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张扬高调，哪里是个皇帝的样子！？”福如海赶忙道：“是是是，陛下这样好大喜功，的确是失了体统，您是长辈，骂一骂是应该的。”“你倒是会拐弯，哀家是太后，骂一骂无可厚非，可要说哀家是他长辈……你有见过将自家长辈赶出家门的？”孙太后瞥了眼门外，示意那守门的小宫女将大门关上，把那些恼人的吵闹声全都隔绝在外，省得听着心烦。实际上，此时她不过是强装镇定罢了，内心早已经是翻江倒海，甚至有一丝丝的恐惧。那样强大的瓦剌，居然被这个毛头小子给打下来了？那可是叱咤风云，横贯天下的铁骑大军啊！他们甚至俘虏了自己的儿子朱祁镇，打到了大明的皇城，几乎就要一刀子把大明给全嚯嚯了。这样的瓦剌，居然被打下来了？门吱呀一声关上。福如海一转头，却见她额角冒出一丝细腻的冷汗，连端着茶杯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好似正在经受莫大的恐惧。“太后，您怎么了？”福如海疑惑道。“哀家无碍。”孙太后回过神来，努力克制住内心的震撼，低声问道，“黑龙江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有。”福如海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纸来，那是刚刚接到的关于废宁王的消息。孙太后打开一看，只见那上面书写着歪歪扭扭一行大字：“母后何时接儿子回京？”“啪！”孙太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声道：“回信告诉这个逆子，安分消停些，切不可再轻举妄动，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皇帝都统一草原了，现在正是威望高的时候，万民所向，民心所致，你这时候还想回京？这不是找打吗？再说了，孙太后正对朱正怵得慌，此时的她，哪里会冒着么大的险去接朱祁镇这个草包儿子？除非她活腻歪了！“奴才这就传消息出去。不过……”福如海迟疑道，“太后，奴才还有一个消息。”“说。”孙太后坐上太师椅，拿起手边的一个翡翠轮子在脸上轻轻滚动，那是前些年废宁王还在位时，替她找来的上好翡翠打造的一个按摩器，常年在脸上按摩，能打到保养肌肤和容颜的效果。若是在以前，她手里的物件哪有用旧过的？都是用一段时日，就会有人送来更好的，但现在……孙太后闭了闭眼。虎落平阳啊……福如海替孙太后斟了杯茶，轻手轻脚放下茶盏，压低了声音道：“奴才听说，朝堂之上，兵部尚书于谦进谏，说要扩建兵力，创建新军种。”孙太后滑动滚轮的手顿了顿，“新军种？就是那劳什子空军？”“听说不止是空军，还有什么炮军。”福如海道。孙太后冷哼一声，“打了场胜仗就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他想扩建，朝里头那帮人能同意？”她虽然是个形同虚设的太后，可毕竟曾经在朝堂叱咤风云，这些朝臣心里的小九九她再清楚不过了。不说李元培、陈循这些老顽固。光是一个户部尚书郭攸之就能跳起脚来反对。毕竟，这可都是要花真金白银的事！那个守财奴，能眼睁睁看着兵部将他手里的钱给掏走？那不是要了他郭攸之的命吗？福如海面色有些犯难，哑着嗓子道：“诸公当然不同意，可陛下早有定论，甚至连圣旨都早有准备，还弄出了一个什么……什么……五年计划。”“什么五年计划？”孙太后猛地睁开眼。“就是……就是……”老太监结结巴巴，皱巴巴的脸上有了些许难色。不是他不想说，是那圣旨上的玩意儿他看着都不敢相信啊！那是什么旨意啊！那是神仙下凡才能完成的吧？可眼见着孙太后的脸越来越黑，福如海只能一咬牙，将自己知道的全盘说出来。“圣旨上写着，要在陛下的指挥下，由内阁大臣李元培、户部尚书郭攸之、兵部尚书于谦共同负责。说是要……要……”“要什么？你何时说话也这般不干脆了？”孙太后不耐烦的皱了皱眉。福如海神情一滞，想了想，斟酌一番道：“圣旨说是要……五年之内，粮食产量翻二十倍……织布产量翻五十倍！还有……还有那什么生猪家畜……”他将五年计划的内容全部背下来，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越觉得这不可思议，更是不可能完成的。孙太后听着他这结结巴巴的话，心底蓦地更加正经起来。这样的计划， 若是真的能在五年内全部完成，那大明，将成为何等恐怖的存在？可这样的计划，是那么的轻易就能完成的吗？上下三四千年的历史，三皇五帝、开元盛世都没有完成的事，就凭着这么一个毛头皇帝能够做成!？震惊之余，孙太后心内已经渐渐冷静下里，恢复了往日的尊荣华贵，将那碧油油的按摩器在脸上再一次轻轻滚动起来。冷言道：“牛皮不破可遮天，哀家倒要看看，这所谓的五年计划，他们要如何完成得了！到时候，牛皮吹破，失了国家颜面，他这个皇帝可还能做得了几天！”“是是是！奴才也觉得，这着实是不可能的事！也不知朝中那帮大臣们怎么了，居然也跟着胡闹……”福如海赶忙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