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天塌了！

因为粮食危机，很多地区都出现民心不稳的状况，如果不是自己打败瓦剌，获得了一场大胜，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民心，恐怕整个大明都压大乱了。折戟沉沙铁未销，大战带来的阴影尚未抹去，大明百姓都等着这些番薯来救命。他为了让避免生灵涂炭，饿殍遍野，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五年计划，竟然连第一步都没能走出去，就已经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如此巨大的挫折，如何不叫朱正气急？甚至这三千斤番薯发霉，会成为一个导火线，彻底让大明陷入前所未有的动乱中。如此一来，他之前所做的这些努力，就会彻底化为泡影。功亏一篑！想到这个严重的后果，朱正甚至有一瞬间失去了理智，眼神凶狠，恨不得此刻就将郭攸之和付士楠绑起来，狠狠拷问他们为何会如此！可到底是一国帝王，即便盛怒之下，朱正仍有一丝理智保持着头脑的清醒。主要负责推广番薯的这两人，一个是大明的户部尚书，虽是个攀附权势的小人，可也是过五关斩六将，通过重重考核才到了如今的位置，是有几分能耐的。而付士楠，虽是个见风使舵的，却也是寒门出身，对于今日的一切地位都异常珍惜的人，这么大的差事交给他，他是万万不敢敷衍了事的。那么，番薯运输过程中，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其他各地的番薯又有没有顺利到达？这硕果仅存的几千斤番薯，将要如何处置才能避免出现相同的纰漏？愤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必须迅速了解其中来龙去脉，找到解决方法。朱正狠狠压抑着内心的焦躁和不快，深吸一口气，沙哑着嗓子道：“宣内阁大学士李元培、陈循，户部尚书郭攸之、西山屯主事王言之以及其他与番薯推广事宜有关的所有大臣，半个时辰之内，悉数入宫，若有迟来者，杖责二十！”众人心下抖了一抖，将头埋得更加低。朱正杀伐果断，却从不因为迟到这类的小事而责罚百官，这是第一次，他下此等命令！王吉目光一凝，“是！陛下！”……半个时辰后。尚书房。已近黄昏，昏沉的太阳斜斜照进庄严的宫殿，给这些雕梁画栋的建筑披上一层说不出的凝重。尚书房作为朱正的书房，平日里很少有人打扰，但此时，房内已经站满了黑压压的人头。内阁大学士李元培、陈循脸色沉沉的站在首位，目光凝重地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态。在他们身后，是已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户部尚书郭攸之和其他一众负责番薯推广的大臣们。而这些大臣里，又有着一个异常淡定的身影，消瘦儒雅，透着一股大智若愚的浑 圆，正是被朱正特意召来的王言之。他抬头看向朱正，却见龙椅上的皇帝脸色冰的如同地狱深渊里的寒冰！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犹如一头骇人的雄狮，但那已经不是发怒了，而是担忧。此时的朱正，已经渐渐冷静下来。而事情的严重性，也远超他的想象。朱正喝了口茶，深深吐了口气，低缓道：“八千斤番薯运送往三十二县，仅仅是运输过程中，就毁坏六千斤。超过七五成的番薯不是发霉就是已经烂掉，诸位负责此事的臣公可有何解释？”“陛……陛下……”郭攸之哆哆嗦嗦，想解释却又发现说不出什么来。只是身子抖得如筛糠般，嘴皮子都泛着阵阵苍白，仿佛正在经受什么巨大的恐惧。就算刚才朱正不召他进宫，他也是要赶来的。就在两个时辰前，湖广、江浙、山西等地接连传来急报，三十二县试验田的番薯种，皆在运输过程中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坏。除了湖广损失过半，江浙一带运送过去的番薯则更加损失惨重！一千斤番薯，最后只剩下两百斤完好的。这个消息一传到郭攸之耳朵里，就犹如晴天里的一道霹雳，让他瞬间腿脚发软，直接瘫在了椅子上。他满脑子就剩下三个字……天塌了！好不容易在下属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但脑子已经一片空白，只剩下身体的本能记忆让他浑浑噩噩跑到了内阁求助。而听到消息的李元培陈循等人，也是被这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虽不至于惊慌失措，但也立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几人还没商量出任何对策来，传召的圣旨便到了。郭攸之几乎是被人架着进宫的。他已经被吓傻了，哪里还有力气走路。此时，直面着朱正的责问，他更是脑子嗡嗡作响，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太阳渐渐消失。随着阳光的倾落，黑暗无声无息的吞没整座宫殿，再这样令人窒息的气氛下，烛火无力地在各自的灯笼中随风摇摆。朱正十指动了动，不怒自威道：“户部尚书郭攸之，你是主要负责人，你先说。”“轰！”一道炸雷急转直下，劈得人神魂俱惊！郭攸之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滴落下，砸在地上开一朵朵小小的水花。“回……回陛下……臣……臣……”他结结巴巴，舌头都快打结了，话未说完，便干脆在地上通通通的磕起头来，“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臣办事不力，臣有罪！臣有罪！”磕得太过用力，不过一会儿便头破血流，看着都让人瘆得慌。朱正皱了皱眉，扫他一眼：“身为户部尚书，我大明国库的看门人，但凡出事便只会喊一句罪该万死，郭攸之，你怕是这个户部尚书不想当了！”“臣！陛下！臣……”郭攸之一怔，刚才还哭天喊地求饶的眼泪顿时收了收，好不容易止住哭声，打了个嗝，又赶忙捂住了嘴，不敢继续说话。“我等皆是朝臣，遇事不乱真君子，此等失仪，着实不该！不过，遇到问题，首要的是解决问题，陛下，臣认为，此时不是问责的时候，应该尽快找到解决的方法才是。”就在这时，一旁的陈循站了出来，目光狠厉地瞥了一眼郭攸之，吓得他又是一阵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