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宣！”朱正回过神来，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事情已经发生了，将来甚至还会有更多难以预料的状况发生，他必须要有条不紊一桩桩一件件解决。作为这个国家的掌控者，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将左右上万万百姓的生死存亡，不由得他有丝毫懈怠。“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赵正阳一进门，见到的便是不怒自威、看不出心思的九五至尊朱正，当即下跪请安。心中还有些紧张，陛下如今的气势更盛了，比他见过的所有帝王还要强盛，即便是他这种贯来亲近的臣子，站在陛下跟前也隐隐有些心里发怵。当初自己怎么会把尚在潜邸的陛下，当成百无一用的废物王爷的？赵正阳此时就觉得自己当初是真的眼瞎，放着这么个千古明君在眼前都不认得。他甚至还隐隐有些后怕，如果当时他没有站在陛下这边，助他登基，那如今的赵家，只怕早就和当初的杨阁老一家一样，成了漫山遍野的孤魂野鬼吧？赵正阳正暗自在心里庆幸自己一家站对了队伍，朱正却已经转过身来，进入了正题。他缓缓踱着步子，回到桌前喝了口清茶，“今日，你不当值，急匆匆进宫来，可是有何事？”“回陛下，锦衣卫最近发现了一些异动，有个叫莲花教的邪教，在京都大肆收买民心，不知所为何事。”赵正阳顿时醒神，赶紧将今天在屠夫那收到的情报全部说了出来。“莲花教？”朱正敏锐地嗅到一丝熟悉的气息，沉吟一番，道，“这莲花教和白莲教可有关联？”赵正阳当即道，“陛下圣明，臣派人前去查，虽只有些蛛丝马迹，但其行事作风、所用手段，皆与当初的白莲教一般无二，臣揣测，这莲花教应该就是白莲教改头换面混进来的。”朱正冷哼一声，“不过是一帮欺瞒世人、妄图天下的歹徒，见风就起浪。”“陛下当初一念仁慈，没将他们赶尽杀绝，他们不思改过，倒这般不识好歹起来。”赵正阳抿了抿唇。当初朱正几次三番遇刺，又从白絮儿口中得知白莲教有不少教众都是被骗进去的，都是些穷苦百姓为了活命不得已的选择。天下之民，都是他的子民，只要肯回头，他都能既往不咎。所以，当时朱正虽然捣毁了白莲教在各地的重要据点，却并没有赶尽杀绝。就是因为这样，白莲教那几个最核心的人才得以死里逃生，仓皇逃至黔洲一带，本以为他们起码要偃旗息鼓蛰伏个几十年。可没成想，番薯出了岔子，倒叫他们见缝插针，找到了闹事的机会。“他们在京都除了收买民心，可还有别的异动？”朱正眸光暗闪。当初白莲教能派人来刺杀他，还差点成功了，就是因为他们竟然暗中和朝廷大臣勾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白莲教这次卷土重来，他首先要保证的就是朝廷内部不会再出现相似的问题。虽然自从打完也先，朱正在朝堂的威望空前高涨，几乎没几个人敢在他面前动歪心思，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朱正在番薯出事后首先反省出的深刻道理。赵正阳自己听得懂他话里藏着的意思，默默想了想，谨慎道：“回陛下，锦衣卫的眼线都在各处盯着，白莲教的人除了收买人心，组织百姓信奉他们的圣母，暂时没有见到跟其他人与接触……”言下之意，就是目前为止，没有见到朝廷官员与白莲教有什么挂钩。想想也是，朝廷百官又不是傻子。朱正打没了也先，草原诸部虽然全部臣服，但那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仇恨是不会消亡的。瓦剌虽然没了，但还有鞑靼，还有倭寇，还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的属国。若是天下大乱，没了朱正坐镇大明，只怕不用等今年夏天种不出番薯饿死，首先就要被瓦剌人联合其他国家前来讨债了。到时候，惨的不还是他们这些做官的？所以，他们现在都巴不得朱正长命百岁，皇位坐得稳稳地，最好永远能震慑外边的那些宵小，免了大明的征战之苦。这倒是在朱正的预料之内。人呐，无论什么时候，都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这一面。如今他占着优势，震慑着天下，大明又遭逢大劫，眼瞅着要没饭吃了，平静之下是波涛暗涌，眼下也只有朱正可能有法子解决，文武百官自然都向着他一些。若是有一天，天下安定，没有外敌也没有天灾了，只怕这些人的心思，就又要活络起来了。到时候，难保不会再出现一个勾结邪教刺杀皇帝的杨奇来。人心不足蛇吞象嘛……朱正在心底摇了摇头，不以为意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白莲教虽然根深蒂固，朕却也不忌惮他。”“陛下，白莲教不可小觑啊！”见朱正毫不在意，赵正阳急了。当初那场刺杀，可是搅得天翻地覆，差点连命都没了，陛下虽然不怕白莲教，可他赵正阳却很担忧啊。百密一疏，万一白莲教又逮着什么漏洞，伤害到陛下怎么办？“白莲教事小，番薯事大，这天下百姓可都等着这一口番薯救命。”朱正叹了口气，提笔写了封信递给赵正阳。又道：“这些小打小闹收买民心的事，锦衣卫处理了即可。但他们意图阻止番薯的推广，这是朕不能容忍的。”“咱们的百姓这些年过得苦不堪言，朕瞧在眼里，痛在心里。白莲教于朕看来，不过是跳梁小丑不值一提，可若是这跳梁小丑妄图染指江山，拖着朕的国家和百姓下皇泉，朕定不会轻饶了他！”一股强大的气势猛地升腾，让赵正阳顿时心下一惊。朱正扫他一眼，缓缓道：“将这信送到黔洲去，自有人会助你解决白莲教一事。记住，白莲教死不足惜，重要的是，务必保证番薯一事能顺利进行！”“是！陛下！”赵正阳得了令，火急火燎地出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