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国公首先提出道:“陛下……这……这土豆既然有毒,又如何能用作粮食给人吃呢?还好是这次发现了,否则的话,一旦跟番薯 一样推广,那将是天下大祸啊!”“是啊!陛下,依臣之见,这进献土豆的胡商就没安好心,要立刻派人去将他绳之以法,斩首示众才好!”“对对对,未免引起祸患,还要尽早将这些土豆拔除,切不可再害人性命啊!”一旁的人也都吓得半死,开什么玩笑,这玩意儿有毒?亏得他们还仔细耕种,每天看着那些绿油油的苗苗心里喜滋滋,满心欢喜的想着这东西以后能让人吃饱肚子,让北方贫瘠的土地也能种出粮食。结果,却是个毒药!这叫人心里怎么受得了?朱正皱了皱眉,心知若是今日不把这事儿解释清楚了,这土豆以后就再难推广。他面不改色,道:“这土豆一事,并非众卿所想,土豆无毒。”“陛下,可这些吃了土豆的猪已经死了!您刚才也说了,它们就是因为吃了土豆而亡,这不是有毒还是什么?”信国公一脸不解。事实摆在面前,还有什么好说的?即便你是陛下,你做出了很多很多颠覆常理的贡献和伟绩,但要将这样的毒物种植到全天下,这依旧是不可以的。朱正叹了口气,“土豆本身无毒,但发芽的土豆就有毒了。”“这……这怎么可能?同一样东西,一会有毒一会无毒,这样不确定的东西,就算是真能填饱百姓的肚子,却也是火中取栗,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大祸啊!”信国公有些着急,在他看来,朱正之所以不肯拔除土豆,就是因为这东西能够当成粮食,可即便它能填饱肚子,却要天下人的冒着被毒死亡的风险,这就是得不偿失。可朱正却是一脸无奈。他心里清楚,如今他是皇帝,站在他的地位上,那是一言九鼎,只要他直接说一句这东西不会有问题,全天下人都得指鹿为马,听他的。但是那又如何,光是被强权压着,空中阁楼,高屋建瓴,并非是一件好事,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任何事,都要讲个理。正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他想要改变大明,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五年计划虽好,但也要上下齐心,要让底下这些官员、民间那些百姓都认同五年计划的根本和原理,才能真正得到支持和行动。朱正望着信国公一脸惊恐和担忧的脸,又看了看周边那些下人们欲言又止的面孔,心中无比怅惘。想了想,要从根上解决问题,只有让这些人明明白白看到接过才行。一件新鲜的事物,还是有可能毒死人的事物,需要讲明道理,让天下人信服。而这样的情况,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朱正略一思忖,斟酌道:“这些土豆,将它们分为发芽的和不发芽的两种,着太医令前来配合实验,找几个死囚或者其他的动物先行试验一下,按照朕给的法子,全部记录在案,总结经验,视最后的结果而定!”实践是检验真知的唯一标准。与其白费口舌去跟这些古人解释为什么发芽的土豆有毒,而没发芽的土豆无毒,还不如让他们自己做实验,得出一个结果来。“至于土豆和其他新农作物的推广,在这实验结果出来之前,都暂时搁置,包括以后,所有新研究出的食品、药物类,皆要有实验记录在案,太医令的人,加派人手到西山屯配合实验。”朱正心里清楚,五年计划不过是他复苏大明的一个重要手段,是他创造奇迹的第一个坚实基础,这些基础只有打牢固了,才能有后续更宏伟的战略蓝图。相比于土豆以及红薯的推广,对于此刻的大明帝国以及朱正而言,他更需要的是解决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心中的顾虑和猜疑。而且,农作物的培养,还需要专业的人才。朱正早在昨日便已经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更是想着让信国公前来西山屯掌管西山学院,从小开始培养这些孩子,接触一些现代化的教育。但时间不等人,朱正要想让五年计划快速顺利的进行,还需要大量能够立刻就位的专项人才。而这个时候,治粟内史官署之中,大多数人都是五谷不分的,他们皆是科考而来,只懂圣贤书。以至于朝堂之中,真正对于农事方面了解的官员和人才并不多,而好不容易有个杨继平,现在却也被派到海南去研究水稻了。一念至此,朱正看着一旁急匆匆赶来的张虎生,道:“张卿家,对于农家熟悉耕作之人,你可有认识的?或者咱们文武百官之中,可有哪些人或者家族对此事较为熟悉?”张虎生大吃一惊,陛下突然要这样的人,是想做什么?农业,是有专门的官府衙门管着的,若是有什么农事,那也应该是他们来办,如果找来一些专门种田的人,来指挥农事,那这些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官员们,岂不一个个都要羞愧致死?张虎生垂了垂眼,硬着头皮道:“微臣所知,朝中大员,俱是清流之家,或是世袭官宦,对这农事,实在是不够了解啊!”这倒是让朱正有些犯难了。他也知道,若是他此时从民间召集一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来指挥这些实验研究,那等着他的,将会是满朝文武百官的激烈抗争。毕竟,你也没见过让百姓来指挥将军的不是?可现在极度缺这样的农事专家,该如何是好?朱正皱着眉,烦闷地望着眼前那些郁郁葱葱的暖棚。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农家!”“张卿家,你可知道,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