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赌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经过他这一问，刚才还格外沸腾的众臣也都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王言之身上。诚然，他是解决了热气球运输量的问题。若是又足够的几个这样的热气球，那么，番薯运输一事，或可算是完美的解决了。可现在的问题是，大明，仅此一个附和标准的热气球。这就涉及到一个大问题，眼见着春天就快要过完了，若是不能赶在春末之前把西山屯剩余的好番薯再次送到各大试验田去，那么，这一切都将毫无意义。因为，夏季一旦来临，就不好再种植作物，而到了那时候，天下缺粮的，奥顿也已经彻底爆发出来，大明，危矣！这一切，就是在跟时间赛跑啊！可见李茂山的问题，直接一怔见血，问到了点子上。而王言之则是面无表情的默默垂了垂眼皮，似乎是在心中默算，过了一会儿才道：“这……若是有现成的鲸鱼皮和鲸鱼油，或可三日内完成制作。”热气球的制作，最难的部分，就是获取鱼皮和鱼油。鲸鱼生活在海中，体型巨大又杀伤力极强，力量的悬殊足以让人望而生畏。至于王言之现在用的这张皮哪里来的呢？那是在多年前，福建海边发现了一头搁浅的鲸鱼，渔民们无法将那庞大的鲸鱼送回大海，而且这时候，对于渔民来说，这样的庞然大物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恩赐。他们只会直接宰了，然后分尸，将鱼肉鱼骨鱼皮等一切有价值的东西全部瓜分，而不会像后世一样，因为爱护环境、保护生物多样性等原因，想方设法的将鲸鱼送回大海。所以，王言之现在用的这张鱼皮，就是一头倒了八辈子霉被搁浅在岸上的鲸鱼。可这样倒霉的鲸鱼，也不是经常有的啊！郭攸之反应过来，道：“那若是没有现成的鱼皮和鱼油呢？要多长时间？”“这个嘛……”王言之顿了顿，语气拖得老长，眼睛眯了眯，一时半会也算不出个具体的数值来，“没有现成的鱼皮和鱼油，那就要去现场捕杀，这个，就要看水军们的厉害了。”这不是把问题又抛回朝廷了么？要现场去宰杀？你以为捕杀鲸鱼是件很简单的事？就跟吃饭喝水一样说得这么云淡风轻？那可是鲸鱼啊！几层楼那么高那么大的鲸鱼啊！不光是郭攸之觉得王言之在说笑，其他的大臣也都从兴奋的神色变成了失望的模样。捕鲸，先不说时间能不能赶上最后的春种。光是说这里面涉及的大量人力物力就已经令人望而生畏，首先，普通的渔船是不行的，那必须是大量的军舰，也就是水军们用来打仗的大船才行。其次，普通百姓或者渔民也是不能够完成这项任务的。因为鲸鱼的力气本身就很大，又是在海域，它的主场，在水里，人类的力量是无法抗衡这样的庞然大物的。所以，只有正规的水军，而且还必须是习惯了海域作战的精兵，才有可能完成这样艰巨的任务。所以，如果需要五个热气球，光是用来找鲸鱼捕鲸鱼的时间就已经要十天半个月才有可能完成。更何况还有运输过程，和制作时间，这样一来，能不能赶上春末最后一趟种植时间就成了个巨大的悬念。没有人敢这样去赌。冒着掏空朝廷最后一点钱的风险，去赌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郭攸之率先站出来，大声道：“陛下，这件事绝不能答应，虽说热气球运输的确能够解决番薯发霉的问题，但眼下朝廷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用来豪赌了。一旦我们没有在春末之前完成播种，势必会造成天下大乱！”“陛下！朝廷赌不起啊！”郭攸之急得满头大汗，其他人也都一脸焦虑地盯着朱正。早知道，就不要相信王言之所说的什么五天之内找出方法来了，他这方法是有了，可这就是个不可能去做的事。王言之这个疯子的名号，果然人如其名，大家还是被他之前弄出水力纺纱机蒙骗了，忘记了他在京都早有痴傻之名。这下可好，所有鸡蛋都在他一个篮子里，如今哪里还能补救回来？众人心下惴惴。一旁的老翰林更是摇头晃脑站出来道：“陛下，依老臣之见，这热气球之事实在是不能冒险，稳妥起见，不如还是依着陈阁老之前的提议，改水运为陆运，多耗费些精力也罢，只求能尽快将剩下的番薯送到试验田去啊！”“是啊是啊！”“咱们不能赌啊！”“朝廷大事，只能以稳妥居之，但凡是这样不确定性的，都不能随意进行啊！”“望陛下三思！”“望陛下三思啊！”黑夜中，西山屯食堂外的空地上已经由闹哄哄的一片，变成了整齐划一的一边倒。几乎所有人，都在劝阻朱正三思。这样的场景，朱正是再熟悉不过了。可他没有表态。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望着天上那个巨大且骇人的热气球缓缓出神，眸光中露出若有所思的光亮来。他这一不出声，就更加让在场的人着急了。好歹要有个态度不是？更何况，这事儿拖一天就要危害打一天，百姓们都等着番薯救命呐！要是现在换成陆运，用八百里加急的法子运送番薯，虽说要耗费更多的人力物力，也不可避免的还是会有番薯在路上产生损失，但好歹也是送出去了一部分，总好过就这样丢着不管了吧！郭攸之更急了，跺着脚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朱正转过身来，一脸不容反驳道：“如此，便按照守安的说法去做，即刻起，命备倭军从洞庭湖出发，前往最近的海域进行捕捞，必须在八日之内完成任务。”“着工部尚书盛端明即刻派人前往备倭军所到的海域，就地建立热气球制造厂，安排炼鲸鱼油的一切事务。”“王言之，即刻动身，前往备倭军所到海域，协助热气球制作，务必在十日之内，齐心协力，完成五个热气球的制作！”“呼……”此言一出，所有人立马安静下来，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朱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