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熬鱼油

熊飞虎已经带着备倭军的水军们去工坊休息去了，跟鲸鱼打了一天，是头牛也早累趴了。而且，很快，他们就要出去捕捉接下来的鲸鱼，这样的战斗，还多着呢，稍有不慎就是丢命，开不得玩笑，养精蓄锐才是他们现在该干的事。这也是为什么，熊飞虎甚至都懒得过来争一块鱼肉的原因。要吃鱼，多的是机会，但命，只有一条。而此时，那些瓜分下来的鱼脂，也都安顿好了，整整齐齐摆放在港口。“吃肉倒是不急，不急，这鲸鱼肉啊，味儿大，需要用不少调料来才行，差人去好好准备准备。倒是这鱼油，要赶紧炼，这么多要运输起来有些困难，不妨就地开展炼油工作吧。”杨天赐指了指那成堆的鱼脂，开始有序地下达命令。众人早就准备好了，紧锣密鼓地行动起来。炼油很简单，不说这些在海里打仗的水军，就是岸边的渔民们也能轻易做到。直接将鲸鱼割下来的油脂放到锅里。铁锅下生火，烧热了熬油，就跟后世的人们在家熬猪油是一个道理。等油都熬出来了，就倒到罐子里，任其冷却，然后就会成为像猪油那样的白色冻状物，凝固起来，这鲸油就算得上是已经炼好了了。王言之忙着弄鲸鱼皮去了。熊飞虎睡觉去了。就只剩下刘管家穿着湿哒哒的裤子，还要假装从容镇定的与水军都督杨天赐谈笑风生。杨天赐是个笑面虎，即便是刚才发生了那样不愉快的，也依然面带着微笑：“此鱼难得尝上一回，如此珍稀之物，本都督倒是真有些馋了。？”刘管家道：“确实稀奇，待厨子将鱼做好了，小的便立马给您送去。”“刘管家有心了。”杨天赐假模假样地推辞一番，又道，“你这次回去，定要告知付大人，有时间就来咱们福建转转，这儿可是舒服得很呐，到时候，少不得要在咱们这多玩上几天。”这就是套近乎了。杨天赐是个聪明人，他和那只会打仗的熊飞虎不一样。出身勋贵的杨天赐，自小就在官场里打转，虽说本性是个睚眦必报又有些小贪心的人，但实际上，他心眼多得很。付士楠是天子近臣，颇得朱正信赖，和他搞好关系，那是件大好事。至于刚才那抢肉的事儿，纯属是个意外，他也没想到，付士楠那样的大人物，拍出来的是这么个小气吧啦的管家不是？不过，这不妨碍他要跟付士楠结交的意愿，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他还通过刘管家的脾性，稍微感受到了一点付士楠的作风。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奴才，刘管家小气吧啦，这位付大人，只怕也是个爱钱如命的主。既然如此，要跟他结交，就好办多了。刘管家见他露出结交的意思，也立马道：“杨都督您客气了，回去我定会跟我家大人说。杨都督，时候不早了，您要不也歇歇？待会儿这鱼肉啊，我亲自给您端过来尝尝鲜。”杨天赐只微微一笑，但到底没有拒绝。他的确是不贪这几斤肉，不过，有吃更好。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一锅锅的鲸油也被缓缓熬制出来，比之猪油不同的是，这鱼油虽然也是晶莹剔透，但总是散发着一股格外令人难受的鱼腥气。并且，很快，熬油的人们就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没有足够的罐子装鱼油啊！鱼油是熬出来的，温度很高，普通的铁盆铜盆虽然也能装，但是会格外的烫手，造成运输不便。至于木桶，虽然可以，但一时半会并没有准备这么多。算上水军们干脆拿自己的洗脸盆洗脚盆来凑数，但也还是少了太多了。于是，水军们干脆大声吆喝起来。“谁家有木桶啊！借几个木桶！”“借木桶装鱼油啊！有了鱼油就能运番薯了！”“有了番薯就能吃饱饭了！”这样的吆喝，传出很远很远。福建人有钱，但有钱不代表有粮。全天下都缺粮的时候，福建人也没有多的粮食，现在，他们都已经缩减了自己锅里的主粮，尽可能的将压力给到了大海，所以这段时间，海边的捕鱼区几乎都快被当地居民们掏空了。所以，福建人也是格外关心番薯一事的。毕竟，能吃饱的事儿，谁会不关心？这场缺粮危机能不能顺利渡过，实际上几乎全都要靠皇帝陛下的番薯，而朱正已经创造了太多的奇迹，甚至连草原都统一了，这让天下大部分的百姓，对他是非常崇拜的。觉得他是救世主，也觉得他是大恩人。甚至将他的话当成了座右铭，时刻记载脑子里。所以，一听说这鱼油关系到番薯，关系到粮食，众人顿时行动起来了。这时候的人们，都有着最原始的质朴和纯真，但凡是有人对他们有恩，那就要好好报答。虽说不是什么献出生命的大话，可要贡献几个木桶，却是小意思。夜幕渐渐降临，四处燃起火把，人们私奔奔走相告，许多人火急火燎地将自己家的洗脸盆啊洗澡盆啊什么的，甚至连家里的水桶都直接给拿出来了。一时间，港口的沙滩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很快，便堆满了大量的木桶。“小将军，这些够不够啊？”“不够咱们再去城里面借点！”“今儿怎么着也要把这个鱼油给装好咯！”百姓们边跑边喊。一旁负责装鱼油的将士们，也都笑呵呵得回应道：“够了！够了！这些就够了！赶紧回家抱老婆孩子去！”“不急！不急！”“你们安心炼油，缺啥就喊啊！”就这样一来一去的吆喝，港口的夜，仿佛白昼一般，灯火通明。一锅锅晶莹剔透的鱼油，被小心翼翼地导出来，放入了盆里，在海风的吹拂下，很快便开始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