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掌柜眼神闪烁,自顾自喝了口茶,嘴角噙着笑道:“倒是没打上交道,你那手底下人是个胆大的,竟然跑到我的酒楼里,跟人打起赌来了。”“底下人不懂规矩,给万掌柜的添麻烦了。”白飘飘赶忙举起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以茶代酒,先向万掌柜赔个不是。”“诶,不……”万掌柜刚要摆手。却又听白飘飘道:“不过,这事儿我也知道些许,您正宝斋那么大个酒楼哦,号称滇南第一,竟然连红薯粉都没有,这着实是有些让人意外,总觉得……有些对不住你这酒楼的名号啊。”“要是这样的话,就不知道这个月中的饕餮宴,万掌柜的正宝斋还能不能稳居榜首了。”这个饕餮宴,是在四月中旬,由当地土司组织各大酒楼进行的异常菜品比赛。原本是为了随着泼水节一起热闹下的。这个泼水节,在这时候是叫做“泼寒胡戏”,又名“乞寒胡戏” ,在此之后“泼寒胡戏”由波斯经印度传滇黔,尤其是苗人居住的地方。随着后来佛教在此地的愈加盛行,泼水节便成为一种民族习俗流传下来。泼水节来临,此地的苗人便会忙着杀猪、杀鸡、酿酒,还要做许多“毫诺索”也就是年糕以及用糯米做成的多种粑粑,在节日里食用。第一天为“麦日”,类似于农历除夕,傣语叫“宛多尚罕”,意思是送旧。此时人们要收拾房屋,打扫卫生,准备年饭和节间的划龙舟、放高升、文艺表演等各种活动。第二天称为“恼日”,“恼”意为“空”,按习惯这一日既不属前一年,亦不属后一年,故为“空日”,这天通常要举行泼水活动,纪念为民除害的天女,以圣洁之水消灾免难,互祝平安幸福。第三天叫“麦帕雅晚玛”,据称此麦帕雅晚玛的英灵带着新历返回人间之日,人们习惯将这一天视为"日子之王来临",是傣历的元旦。也就是说,这个节日对于当地的苗人来说,就像我们的元旦一样。节日盛大,便会人来人往,巨大的人 流量往往就会成为各大商家吸金的方向。于是乎,趁着泼水节,当地土司便组织起各大酒楼一同举办了这场美食盛会,或许在后世,我们更喜欢称之为美食节。既能将这个节日举办的更加盛大,也能让节日变成经济增长的一种方式。这是所有人都想看到的事。到了后来,这饕餮宴,变成了各大酒楼大显身手的地方,为了在宴上俘虏更多的客户,于是饕餮宴暗地里,就成了各大酒楼竞争厨艺的地方了。白飘飘说万掌柜的竟然连红薯粉都不知道,这就是在提醒他,如果你搞不到红薯粉,可别人却搞到了,那们,这次的饕餮宴别人肯定会是头筹。到时候正宝斋丢脸可就是丢到了整个滇黔!万掌柜的当然明白着其中的意思,却也面不改色道:“白娘子这话说得,好似你知道这红薯粉似的?”“我也要开酒楼,咱们算是竞争对手,此事无可奉告。”白飘飘放下手中的茶盏,一副就要走了的意思。“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就是你布的局!什么红薯粉,分明就是你为了推销自己的酒楼,而设出来的一出局!”万掌柜的急了,一把将手里的茶杯狠狠放在桌上,一脸的戾气。“白娘子,你今日若是不把话说清楚,就敢走出这个房门,我姓万的便把话放这,这滇黔一带,往后你别想再站住脚!”……月色渐起,天上的云缓缓飘动,不时遮住的月光在地上投影出一块一块的斑驳。此时的京都城依旧是灯火通明,随着战后重建的工作做的越来越完善,大街小巷里也渐渐兴起了丝竹之坊。原本应该在宫里的汤静瑶和俏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了出来,一路跑到五子棋馆那后面一处宽阔的水面。原本空****的水面,此时已经架起了一座半月式的台子。台子上摆着三张太师椅,椅前各有一案。台子周围竖起了一块巨大的招牌,上面挂满了暂新的牌子,这是文人们最喜欢用的风评牌。这里,就是马上要举行雅间评的地方。陈笃主持雅间评,在这台上对每一个上来展示才华的学子都会有一个评价,届时,便会有人将陈笃对人的评价全部抄录到这些牌子上。昭告天下,便是公平又透明。也正是因为如此,凡是上台的,无论好坏都会被天下人知道,有些文才不够或者被评的不是那么优秀的,亦有可能羞愤而逃,恼羞成怒也有。所以,为了避免让人颜面尽失,甚至吵吵闹闹影响到雅间评的进展。这次,在朱正的授意下,却是在台子前立了一个巨大的箱子。箱子上开着一条口,正好够一副卷轴的大小。凡是想参加雅间评又怕被评为低等的人,就可以悄悄地将自己的作品写上姓名扔到这个箱子里。而陈笃在风评时,只会念出被评为优等人的名字,却不会念出其他落选人的名字,这倒是给人留足了面子。汤静瑶看了看眼前的箱子,眉飞色舞道:“俏儿姐姐,你说,陛下既然有心要让这个陈笃为难,为何又允许他用着暗箱?这样一来,陈笃就谁也不会得罪啊!”俏儿轻轻一笑,稚气的脸上透着股狡黠:“陛下说过,这天下最难缠的,就是读书人。读书人要是丢了脸,那就是连命都可以不要,非要跟你拼出个高低来不可。人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陛下不过是想选几个官儿,干嘛要冒着得罪天下士子的风险?”“至于这个暗箱,既能让陈笃觉得自己还有一些操作的余地,又能顾全天下士子的颜面,这不是也挺好的?”汤静瑶点点头,“还是咱们陛下想得周到,不亏是我的夫君啊!”“不过,这样一来,陈笃要是在里头耍什么花招,为了将自己人抬上去,就硬是贬低他不熟悉的人,咱们不是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