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危险信号

“混账！他们李家这是什么意思！”陈循怒不可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冲站起来，刚准备说什么，却又突然目光如炬看向马氏，“他一个人来的？”“啊……”马氏眨了眨眼，下意识点了点头，“这个李家，欺人太甚了，连退亲都是如此敷衍，夫君，你可要去替咱们姑娘讨个公道！”“这个李阁老……”陈循置若罔闻，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起身道，“此事，你莫要再声张，他们要退亲，就退去吧。”“什么！？”马氏一听，立马炸了毛，扯着嗓门喊道，“夫君！你这是要让咱们陈氏一族从此在京中沦为笑柄吗！？”“你是想沦为笑柄，还是想保命？”陈循冷冷看她一眼，马氏吓得连连后退几步，瞬间便冒出了冷汗。心跳如雷，讪讪道：“这……这跟命有……有什么关系……”“什么关系？”陈循说话也懒得客气，“那你要去问问你那好侄儿！”“三……三儿？”马氏扭着帕子，百思不得其解，“三儿在六盘水，跟咱们两家的婚事有什么关系？再者，这京都城里，谁敢不知天高地厚地害了我们家性命去？”“京都城里藏龙卧虎，你往后行事，低调些！”陈循忍了忍，到底没将今天在宫里的事说出来。这女人是个蠢东西，万一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到处让让，那就可是真的糟了。原本两家联姻，又不过是庶子庶女，对于两个门当户对的家族来说，是锦上添花的事。若是放在以前杨奇还在，这两家联姻有可能被人说成是结党营私，但现在本就只有他们两家，再加上李元培幺子娶了赵宏善家的近亲，这关系一扯起来，反倒是不会让人觉得生了嫌疑。只会让人夸赞，朝堂团结，上下齐心。可今日，先有皇帝给他敲警钟，后有李家退婚，就算陈阁老再怎么心烦意乱耳目闭塞，那也能嗅出不同寻常的味道来。更让他警觉的是，这些是他自己还没有得到消息，李元培就已经先一步知道，这个信号，并不好。陈循眉头紧皱，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扣扣扣……吱呀——”“老爷，户部尚书郭大人来了。”门外管家急匆匆跑来，来不及擦掉额上的汗，便一头撞进房间。陈循目光一凝，这时候了，他来做什么？“郭大人这两日已经来了好几趟了，但您都在宫中值日，无法得见，小的瞧他那模样，是有很重要的事。”郭攸之是陈循一派消息最广的，虽然办事不怎么靠谱，但也算是为陈阁老提供了不少灵便，这也是为什么陈循力挺他上了户部尚书位置的原因。自己那日被陈笃气昏后便闭门不见任何人，后来更是直接去了宫里当值，郭攸之一连来几次，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想到今日的事，再想到连李元培都了能得到了什么消息，陈循突然脸色一沉。“叫他花厅候着去。”说罢，转身就走。马氏一着急，吼道：“夫君！你可不能就这么走啊！咱们和李家的婚事……”“闭嘴吧你！”陈循回头怒视一眼，吓得那马氏话说一半噎嘴里，直接打了个嗝，再不敢多说半个字。陈府颇为巨大。宅院内房舍、水池、山林应有尽有，都快赶上一座小公园了。若是从地图上看，这间宅子，可是抵得过四分之一个亲仁坊。亲仁坊是当时一个中等规模的坊，四分之一的面积，在今天算下来，那可就是十五万平方米，相当于两个清华园的面积，足足容纳下了陈循全家上下三千多口人。花厅在前院，而陈循所在则是在后院。大步流星来到前院的花厅，却见郭攸之已经急得嘴上都冒泡了。一见陈循过来，郭攸之就像是见了救命稻草似的，连忙迎上去。“哎呦，我的陈公诶！你可算是出来了，这日子里，我都快火烧眉毛了！”、“做什么事急吼吼的？前几日，你不是跟着盛端明去看织造厂了吗？建的如何？”陈循虽然也在意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到底是三朝元老，数一数二的老狐狸，自然是面上不动如山，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那织造厂能出什么？”郭攸之一口气将桌上的凉茶喝了个精光，一抹嘴道，“盛端明拖着李阁老给他作保，从那些商人手里赊了不少木材用来建厂，全都是签的五年还清，如今那织造厂倒是出息的很，一个字儿也没从我这出。”“没用你户部的钱，你还不高兴？”陈循扫他一眼，径直走向堂中的主座。郭攸之连忙道：“这五年之内，还不是要我户部来还？欠的终归是欠的，又赖不掉。反倒是他们半点活儿不用干，直接就讨了这么个天大的功劳，倒真不愧是占便宜的能手。”“行了，织造厂关乎甚大，陛下的五年计划你户部也有份，等你手头的事办好了，不也是大功一件，陛下能亏了你去？”陈循端起一旁的热茶，揭开茶盖吹了吹，又将那些浮沫去掉，借着缓缓道：“你户部，如今是没钱，但织造厂要是办好了，往后各大布商缴纳的税银，不照样是进你的账本子？计较这眼前这档子得失，鼠目寸光！”“是，是是，陈公说的对，是我鼠目寸光了。不过，陛下交代的这五年计划，他织造厂无非就是带着人织布罢了，可我这户部，那任务才叫一个重啊！”“要让全天下百姓吃饱肚子的事儿，这岂可相提并论？”郭攸之一直心有不服。凭什么被人的活儿都那么简单，就他这户部，落了个推广番薯，让全天下都不挨饿的事儿。古来圣人都做不到的事，他郭攸之能做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当时就脑子一抽，在朝堂之上被皇上说的热血沸腾，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这差事，还排着胸脯信誓旦旦说，自己愿做皇上的第一把刀？天爷啊，谁给他的勇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