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炉的黑烟依旧在天空回**。西山屯的温度渐渐升高,连人心都格外的激动。正是春暖花开时,桃花的盛开已经接近尾声,伴随着西山屯吵吵闹闹的惊叹,最后一朵桃花便在春风中缓缓离开枝干,随风飘**。风往南吹。地大物博的大明由北到南变得更加温暖起来。穿过郁郁葱葱的丛林,渡过崩腾的长江黄河,渐渐步入人烟稀少却景色独特的云贵地区。吊脚楼上的歌声依旧悦耳动听,日头不晒也不冷,那些闪闪发光的银质饰品挂在少女们身上,在太阳下熠熠生辉。虽然温度并不高,但妙龄的姑娘们已经开始打着赤脚在清澈的溪水里浣洗着各家的衣裙。蜿蜒曲折的道路上,一架低调的马车缓缓前行。春杏撩开帘子看了看外面,舒了口气对着白飘飘道:“小姐,您刚才和那万掌柜的说了什么?他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回想起刚才出门时的样子,那万掌柜恨不得将白飘飘当活菩萨似的供起来,态度跟刚开始在雅间里箭弩拔张的模样那是天差地别。白飘飘笑了笑,“他不是为了红薯粉一事来的么?”“是啊,可他不是气咱们拿他那正宝斋做局,来找咱们麻烦的吗?”春杏不解道。“气归气,可谁愿意跟银子过不去呢?”白飘飘将头上的银簪子拔下来,放在手里扭了几下,那簪子的尖尖儿里若隐若现地闪着寒光,显然是有什么暗器的。将簪子收拾妥帖,再仔细着查到头发里去,“这万景尤难怪能将正宝斋开得如此大,倒也是个拎得清形势的人。我不过是将这红薯粉的来历告诉了他,再承诺日后与他的生意多谢往来,他便什么气都消了。”春杏回头看了白飘飘,奇怪道:“可这样也不足以让这么大个老板对小姐你奉若神明吧?好歹也是六盘水呼风唤雨的人,若是让他人瞧了去,岂不是他这个万掌柜的金字招牌都要砸了?”“你这丫头,说的好像你家小姐我是多么不堪似的,这万景尤脑子可比你好使多了!面子……”白飘飘半是嘲讽半是无奈地笑了笑,“面子能值几个钱?面子又能保几条命?”刚在在茶楼里,她便隐晦地表示了,这红薯粉和皇上有些关系,朝廷的事儿,一贯就不是个讲理的地方。万景尤一听,开始还嘴硬说即便是陛下也不能欺负到百姓头上来,那会失了民心。义愤填膺不卑不亢的模样,差点就让白飘飘以为自己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硬汉子。可当白飘飘提出以后当番薯大肆推广,红薯粉被传为佳肴创造巨大的财富,而她愿意手握红薯粉秘方,与万景尤一起分享云贵市场时,这所谓铁骨铮铮连皇帝都敢骂的汉子,却瞬间变了脸。差点就没直接叫白飘飘菩萨姐姐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万景尤此次背着那马三儿跑来她的地界,为的,不就是想分一杯羹?好在朱正早就嘱咐了白飘飘,借这些富商之手来布局,比她自己站在台前去布局,产生的效果会更好,到时候白飘飘若是想走,全身而退也是完全没问题。这也就是白飘飘根本不怕万景尤来找麻烦的原因。“小姐,你是说,祁公子远在京都,却早就将咱们这的事算得死死的了?”春杏一脸惊讶。白飘飘点点头,“他呀,算无遗策。”“这还是人吗!?”春杏不可置信地惊呼。“说什么呢?”白飘飘顿时瞪大了眼睛。春杏一愣,随即道:“不是,小姐,我的意思是,这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吧?身在千里之外,却能对咱们这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祁公子……还真是神人啊!”“他……的确……”白飘飘低着头,嘴角扬起一丝羞怯的弧度。“小姐,你脸怎么红了?是车上太热了吗?”春杏瞧着白飘飘耳根子都红了,当机立断将车帘子全撩起来,还大声嘱咐前面的马车道:“快!加快点!没瞧见咱们娘子脸都热红了吗!?”白飘飘心一跳,顿时更加害羞了,可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就听那车夫了然地一笑,扬起手里的马鞭挥了出去,“哎!这就快些!”一路上,马儿恣意奔跑,风顺着窗户闯进马车,吹得人发丝飞舞,头上的步摇也随着悄然晃动。很快便回到了护龙教的地盘。春杏看着路,问道:“小姐,是回教里,还是去奴婢家?”“自然是去你家,我那图纸还在你哥哥那,怎么着不得赶紧去看看,咱们的酒楼可就快要开业了。”白飘飘将被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望着窗外的景色不断倒退,心里总惦记这那几张桌子。要是春杏的哥哥能将那桌子做出来就好了,也不知道陛下脑子里到底都是些什么,怎么就想得到这样精妙的桌子呢?很快,两人便回到了之前春杏哥哥的屋子。马车刚一停好,便见阿牛一脸兴奋地迎了出来:“白娘子!您可算回来了!这桌子,咱么给弄出来了!”“这么快?”白飘飘有些惊讶,她以为这么新奇的东西,怎么也得三四天的工夫,没听见那盖楼的管事都说他们只怕做不出来吗?“这东西看着复杂,实际上简单,不过这画图之人着实是奇思妙想,您说他怎么就能想到,桌面一转动,人不管坐在哪方都能夹到所有的菜呢?”说着话,已经进了做木工的院子。只一眼便瞧见院中那赞新的转桌!虽然时间紧迫,那地上的木屑都还没来得及清理,可整张桌子却是一点都不糙,到处都仔细打磨的如同用惯了的老桌子似的,处处透着圆润和精致。白飘飘也是惊讶了好半晌,说实话,这上下两个桌面之间的转轮比之那图纸上的,都更加美观。明显就不只是依样画葫芦,而是在制作时还动了脑子,将这本就精妙的东西变得更加的精致了!走到近前,白飘飘尝试着转动桌面,似花如流水,毫不费力气!“白娘子,这桌子您看可入得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