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听说了,连锦衣卫的那些大人们都说了,这医院是为了治病救人的,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着也不为过啊。”“不过男子接生,还是有些过分了不是?又不是没有稳婆,让这些稳婆来不也一样?”“而且我听说他们找什么大……大体老师?就是用死人的尸体做解剖,这……死者为大,这样做还是有些过分了些。”“那倒未必,我也听说了,他们找的尸体都是些黑奴的,倒也没有什么。”“……”周围议论纷纷,有好有坏,但大多都是在吃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似的。倒是让刘蒙恩更加生气了。要想真正研究出治病救人的法子来,解剖尸体,搞清楚人 体结构那就是势在必行的事。他们一心为公,那些尸体也都是找的一些犯了罪的奴隶,甚至选用的还是那些没有身份户籍的外族黑奴。又不是活体,而是尸体,还是在死前就征求了那些黑奴意见,给了他们的家属或者朋友一些感谢金的,并无强制的性质,哪里就这样让人诟病?“这些人……哪里懂咱们这些做医生的难处。”“几十万女子难产而死,上百万孩童夭折,这些人……就是看不到吗?”“咱们努力的提高医疗水平和技术,就是在救他们的家人他们的孩子啊。”“一切都是为了大明!都是为了百姓啊!”刘蒙恩忍不住有些心酸起来,在朝堂之上他敢舌战群儒,直面那些咄咄逼人的大臣们,可面对这些愚昧的百姓,却是一句话都骂不出来。但好在,他的心酸之声还是被人听到了。顿时有人嚷嚷道:“咱们这真的每年有几十万女子难产而死?”“不可能吧?”“别说,还真有可能,我媳妇就是这么死的。”“孩童夭折的就更多了,这么说来,我倒是想起来,咱们家里附近好多孩子都没活过周岁呢。”周围的众人一听,顿时就更议论纷纷起来。就在这时。“让开,让开,快让开!救命!救命了!”“快让开些!我听说这里可以救治难产,快!我夫人快不行了!你们快让让!让我们进去!”众人回过头去,一个满头大汗的壮汉拖着牛车急匆匆闯进来,牛车上,正用被褥盖着一个即将临盆的妇人!那夫人疼的脸色煞白,惨叫连连,一眼看去便知道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若再没有稳婆或者医生接生,只怕是要一尸两命了!“这里是污秽之地!你们要生孩子的去别处生去!别在这添乱!我们要砸了这里。”一听真有人要来生产,那些来闹事的儒生顿时激愤起来,“赶紧滚!一帮贱民,别在这里凑热闹!”“滚滚滚!生产污秽,别在这里散发晦气!”那汉子被驱赶,又被侮辱,可眼前这些人非富即贵,又都是读书人,知道自己惹不起,也不想惹。乞求道:“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放咱们进去吧,我媳妇……我媳妇都快三十了,才得了这么一个孩子,咱们家几代单传,不能出事啊。”读书人都是惹不起的,更何况是这么多读书人。“求求你们行行好,让条路出来。”“再拖下去,我媳妇就要没了,我儿子也要没了。”“我媳妇已经难产两天两夜了,我也是听锦衣卫的大人们说这里可以救人!求求你们,让我们进去吧!”汉子是急的团团转,可这些已经泥古不化的书生们,又怎么可能轻易让人进去?那不是直接打他们的脸吗?“不能进去!”“你要是进去了,就是公然和咱们做对!你那媳妇,清白不保,就算活下来,我们也会抓着她去沉塘!”“对!沉塘!”“沉塘!”书生们将汉子和那生产的孕妇团团围住,仿佛这一堆苦难的夫妻此时就是什么罪不可恕的罪人。“你们不让是吧?”汉子也急眼了!双眼发红,一脸蛮横,撸起袖子狂怒道:“我媳妇和我儿子要是没了,老子和你们拼命!”“都给老子滚开!滚开!”汉子红着眼睛,犹如发狂的猛兽 般左右挥动着沙包大的拳头。周围这些书生哪里见过真正的拳头,一个个吓得慌慌张张就往一旁躲去,无奈人挤人的,很快便你踩着我的脚,我打到你的脸了。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兔子急了还咬人,这人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院长,那汉子的媳妇,是要生产了啊!”“院长!这是咱们的第一个病人,快,咱们一定要将她救下来!”医院门口,刘蒙恩等人也都看到了场中的事。刘蒙恩点头道:“快,纠集人手,务必要将病人安全带进医院里,马上安排最好的医生进行接生,该剖腹产的,立即安排剖腹产!”“是!”医院的医生们、学徒们顿时眼神一变!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不脸面,礼仪不礼仪,一个个都撸起袖子就往那乱糟糟的人堆里冲去。雪白的医师服宛如万千星辰般混入人堆,本就闹哄哄的场面更加一片混乱了。大家打成一团,根本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只怕连爹妈都要认不出来。但好在,不管如何混乱,医院的医生们还是成功抢到了产妇,并快速送进了医院的手术室。随着手术室大门的紧闭,里面已经开始了紧张的接生手续。门外,急得脸色煞白的汉子再也顾不上和那些读书人打架,直直地朝着东边的天跪下,嘴里不停地求神拜佛。而那些原本闹事的儒生们,见反正抢不到人了,一个个干脆抱臂站着,一脸怒意地守在外面。“咱们就等着!莫说这么个肮脏的地方怎么可能真的会久病之人,给人接生。”“就算是真的生下来了,这女子被外男沾过身子,已是名节尽失,一旦出了医院,决不能让她继续活着,玷污我大明女子们的名声和清白!”人群中,不知道那个儒生大吼一声,顿时一户百姓。到处都是要等着看好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