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李公壮哉

忽然，一声急促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只见一队穿着金黄色的铠甲，骑着高头大马的禁军飞奔而来，把圣旨举过头顶。打头的宦官嗓门尖细，中气十足，一开口附近百姓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迎着百姓们惊讶的目光，李素顿时一愣，随后整了整衣冠，面朝宦官拜下。看到此，周围被扶起来的百姓也纷纷再次跪下，连忙头也不敢抬起。“臣，李素接旨！”宦官嘴角含笑，没想到李素居然是一位少年：“大唐皇帝诏曰，朕惟乾坤德合、式隆化育、内外治成、聿懋雍和之用。”“兴姑苏县男李素者，平钺天花有功，特赐吴县骑马，授玉冠，玉带。”“臣谢陛下隆恩！”很快，两名禁军上前，把李素身上穿着的官帽和腰带摘下，换上了一顶镶嵌玉石的梁冠，冠上三道竖线。同时腰间也被系上一根玉带，搭配着他青绯色的官服，显得愈发俊朗。远远的，站在大门口的陈婉儿和刘三娘看到此，兴奋得满脸共同，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似乎在无声的方式用力宣泄着喜悦的心情。听到宦官的旨意后，百姓们看向李素的眼神，愈发尊敬。待李素换上玉冠玉带后，人群恭敬而整齐地朝李素躬身行礼。“李公辛苦，大唐辛苦！”震耳欲聋的恭贺声回**不息，喧嚣在这小小的安平村落，为一位少年短暂地张扬着。李素长长的深吸了一口气，朝百姓们回了一礼。此时，宦官的脸上仍然挂着笑容：“请姑苏县男上马，陛下特许县男可在吴县骑马游街。”听到这话，李素点了点头，跨上了马。这道旨意里虽然不起眼，什么吴县城骑马，授玉冠玉带。却是一种极高的荣誉！这种荣誉以前也有过，一般都是赏赐给大胜归来的国朝名将，而且非开疆辟土平天下之大功而不可得！对一个小小的县男赏赐这个，已经还是大唐立国以来的首次，算得上是厚赐了！李素心情有些激动，看着百姓崇敬的目光，还有陈婉儿、刘三娘兴奋得通红的俏脸，心中竟生出一种豪情。正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大丈夫应当如此！李素独自骑马在前，身后跟着冯其庸、刘卓等人。再后面便是禁军护送，队伍浩浩****朝吴县城门，无论官员百姓见之无不恭敬行礼，退避一旁，高喊“李公辛苦！”从前的那些老相识看到这一幕，比如冯薄、王宿等人脸上纷纷露出一丝懊悔。“若是……”“别说了王兄，世间怎么会有后悔药可吃？”冯薄无奈的叹了一口，跟着百姓一起朝着李素跪了下来。若是当初自己等人不离开李素，那现在他们可就能跟着沾光了。经过一个时辰的走走停停，当队伍一行人终于抵挡了吴县城门之后。城门旁边又站着了一名宦官，手握圣旨。“姑苏县男李素，接旨！”“臣，接旨。”李素翻身下马，高声拜服。“传陛下旨意，姑苏县男李素者，年少聪慧，机敏才思，圣器恢弘，克制天花于国有功，特赐承天乐舞！”话音落下，两名禁军上前，毕恭毕敬在他腰间挂在了一只银鱼袋。李素垂首谢恩，可当他抬起头时，不知何时在城门边上搭建了一座高台。高台上，十几名穿着白衣的女子宫廷舞妓，一个个生得貌美，随着编钟的声音响起，纷纷执扇而舞。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一袭明黄淡雅长裙，墨发侧披如瀑，素颜清雅面庞淡淡然笑。“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彷佛照颜色。”随着舞乐响起，女子纷纷高声浅唱。此时箫声骤然转急，舞妓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十余名女子围成一圈，玉手挥舞，蓝色绸带轻扬而出。仿佛泛起蓝色波涛，中间那少女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此刻，李素独自站在中央，冯其庸、刘卓连忙站到了一旁。让李素方圆两丈内一片空旷，连宣旨的宦官都静静退避一边。这一刻，这一舞，是独属于李素一人的荣耀！看着台上的歌舞，李素兴奋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接连两道赏赐的圣旨，他也渐渐咀嚼出了味道。承天乐舞，是宫廷乐舞。每当大唐军队大胜还朝，又或者遇见什么盛世，李世民便会在便会再长安城最繁华的地方搭一座高台。命太常寺舞伎为得胜还朝的将军和军士们舞之。一来作为犒赏，二来为振奋军心。但是像今日这般只令臣子一人独自赏舞，可谓是立国以来的头一遭了！对臣子来说，这是无上的荣耀。围观的人群也在看着，不过他们离高台很远，众人很自觉地离李素两丈距离，将高台下最好的位置留给他。大唐的百姓对于回朝的将军见过了，可是这只为一人而舞的时候，却是从为见过。百姓们议论之声纷纷响起，这三个多月来李素在吴县经历的每一件事，如小说、诗词、县丞、县令等等都被扒了出来。百姓们面露惊叹，十六岁的少年！这是十六岁的少年！没过多久，当高台上的承天乐舞已到了尾声。最后在一通如雨点骤落的鼓声中戛然而止，舞伎歌伎们站在高台，朝李素盈盈一拜。退下后，围观百姓人群忽然一阵**，再次大喊。“李公壮哉！”山崩地裂般的齐喝声惊醒了沉思中的李素。转身回头，见身前一片黑压压的人群躬身行礼，久久不起身。李素轻笑一声，整了整自己的衣冠，很正式地朝百姓们回了一礼。陈婉儿站在人群中，见自己的夫君被百姓们如此尊敬推崇。兴奋得小脸通红，拢在袖中的小拳头攥得发紧，浑身不自主地微微轻颤，心跳徒然加快。望向那块空地中间的李素时，目光竟从未有过的迷醉……这就是我陈婉儿的男人。李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