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许敬宗抹泪

兵仗局。许敬宗最近失眠很严重。他前几日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权欲作祟，他主动向兵仗局李素讨要财权。谁知李素很痛快，二话不说把财权交给了他，而且一副扔掉了烫手山芋的欣慰表情……这副表情令许敬宗顿觉不妙。许敬宗回去后打开兵仗局的帐簿，从头到尾认真审查了一遍。揉了揉眼，觉得不敢置信。不死心地又查了一遍，还不死心……查过四遍以后，许敬宗终于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这件事的愚蠢程度……算了，还是不形容了。截止本月初十，户部拨付兵仗局的一万贯钱全部花完，花得干干净净。不仅一文钱不剩，还有东市几项采买打了白条。简单的说，兵仗局如今已是财政赤字，亏得不能再亏了。令人如此焦头烂额的财权，自己居然还恬着脸，用一种低得不能再低的姿态把它讨过来抓在手里……每想到这里，许敬宗就有一种把自己往死里抽的冲动！有心找个烂借口把帐簿还回去。然而回想起李素抽刘兆时那张稚嫩，却冷酷不留情的脸，许敬宗便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况且，就算李素不抽他。主动要来的财权又主动还回去，从此以后，他许少监在兵仗局里的分量还剩几斤几两？许敬宗在失眠夜里究竟有没有狂扇过自己的耳光，不知道。但在反省过自己的智商后，还是决定做一件正确的事。没错，去户部要钱！户部在贞观年被分为四个司。一曰户部，一曰度支，一曰金部，一曰仓部。具体管事的是这四个司的郎中。顾名思义，四司职权一目了然！户部管户籍，度支管开支，金部管银钱出纳，仓部管粮布等物品。许敬宗申请朝廷给兵仗局拨款的话，要找的是户部所辖的度支司。李素不知道许敬宗找度支司要钱要得多么艰辛。对兵仗局来说，他算不上甩手掌柜。事实上他还是很管事的，说兢兢业业也不为过！每天做完该做的事，剩下的空闲时间很好打发。找个没人的地方发一阵呆，或者是陪陪陈婉儿，调戏调戏嫂子。又或是睡个午觉，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既做了事，又没有让自己很辛苦，对得起国家发给他的俸禄，也对得起自己的闲心。对了，俸禄貌似被李世民扣了半年。霸道总裁一句话，李素还得给朝廷半年的白工……今日，又亲自给工匠们配了两百斤火药，李素揉着胳膊走进北院。上次火灾过后，工部的速度很快，几天的功夫便将北院重新盖好。李素在北院的后面发现一个乘凉的好去处，北院后面栽了一片银杏林，枝叶颇为茂盛。而且地处北面，常有凉风吹拂。除了树上的蝉鸣令人偶觉烦躁外，一切都很完美……于是李素早早派人清理出一块空地，置了一张躺椅。不过……今日李素的世外桃源，似乎有不速之客。李素甚至听到若有若无的抽泣和叹息声。皱了皱眉，李素放轻脚步走近，赫然发现竟是中年老帅哥许敬宗！许敬宗不但坐在他的躺椅上，而且还一边抹着眼泪。树荫缝隙里洒下的阳光，将他的背影照得格外孤单……能让老许抹泪，这可不多见！李素惊奇地睁大了眼，心中只觉无比遗憾。这年头没照相机太失望了，若把许敬宗那张抹泪的脸拍下来，然后满长安城到处贴。告诉大家其实这个老帅哥哭起来也挺丑的，最帅的其实是兵仗局的监正大人……“咳咳！”李素干咳两声。许敬宗抹着泪抬头，见是李素。鼻子狠狠一吸，眼圈更红了。“监正大人……”“乖，听话。”“去另一边哭去。”“这张椅子是我的。”李素和颜悦色。许敬宗：“……”许敬宗傻眼。按套路，这个时候监正大人应该问一句何事伤怀才对吧？这才是正常人该说的话吧？！“点心也是我的，你没偷吃吧？”李素垂头看着旁边矮脚桌上的几碟点心，狐疑地抬头扫了许敬宗一眼，表情很曹操。许敬宗：“……”虽然对监正大人很无语，但许敬宗还是很识趣地起身，把躺椅让给李素。李素也不客气，整个人扑进躺椅，满足地叹了口气。然而没过多久，旁边又传来抽泣声，老帅哥哭得很娘炮……不想搭理他，李素翻了个身，开始睡午觉。许敬宗目瞪口呆看着准备睡过去的李素，难以置信他竟把自己当成了透明人。更重要的是……把他的悲伤也当成了透明！悲伤都能逆流成河，怎能视而不见？眼看监正大人真的要睡着了，许敬宗急了。“监正大人，下官，下，下官真的好辛苦。”许敬宗忍不住开始诉苦，语气很忧伤。李素没动静。许敬宗的声音不由大了一些：“监正大人，度支司的郎中欺人太甚！”“不仅一文钱不拨，今日还命差役将下官轰出户部官衙。”“是可忍，孰不可忍！”李素毫无反应……“监正大人！兵仗局已没钱了，过了今日若无银钱入库，明日上下一百多口怕是要饿肚子了！”“监正大人……”在许敬宗焦急又期待的目光注视下，李素终于有了动静。翻身站起，李素勾着许敬宗的脖子，指了指兵仗局大门方向。许敬宗惊喜不已：“监正大人的意思是……”“滚蛋！”“再吵本官睡觉，定抽不饶。”许敬宗老老实实滚蛋了。相处久了，他渐渐了解李素这个人。总的来说还是很和气的，很少摆上官的架子，永远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甚至可以和寻常小吏都随意打闹。兵仗局自李素上任来一团和气，连被李素抽过的刘兆后来也和他成了朋友。当然，李素不是永远都这么随和。许敬宗也发现了他许多小毛病，比如太爱干净，碰过任何东西都要洗手。还比如有怪癖，任何东西的摆放都必须要工整，要对称！连门口值守的金吾卫将士，都要强迫他们一左一右站两排，每排服色必须相同。人数必须相同，否则就很不开心……还比如……李素睡觉前后半个时辰内，最好不要拿什么破事去烦他，他会很不高兴。许敬宗被赶到大门口后，才赫然发觉自己犯了忌。于是赶紧抹掉眼泪，酝酿情绪，等待李素醒来后继续哭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