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李素轻笑一声:“不怪禄兄,只怪咱们运气不好,下次禄兄若再送礼,一定要趁天黑去。”“毕竟……咱们干的是见不得人的事,对吧?”禄东赞:“……”这句话里,禄东赞听出了意思。这个不要脸的家伙难道还想让自己给他送一次礼?看着李素挤出了褶子的笑脸,禄东赞也笑了,被气笑了。“哈哈,好,愚兄记住了!”“下次一定趁天黑去。”“说来贤弟确是不简单,愚兄远在吐蕃都听说过贤弟的名头。”“当初薛延陀与大唐之战,贤弟一战决胜负,我们赞普直到如今,一听到贤弟的名头都称赞不绝。”“贤弟的桩桩事迹,不愧为贵国皇帝陛下口口夸赞的少年英杰。”说着,禄东赞突然语气一遍:“不过贤弟年少成名,权势无双。”“想必在长安城里,也是处处被人盯着……”听到这话,李素眨了眨眼:“没想到禄兄对愚弟如此熟悉,实是愚弟生平知己!”“禄兄没说错,年少成名弊处实多,愚弟身在长安,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一举一动皆为长安所知,愚弟也是烦不胜烦呐。”禄东赞笑道:“愚兄无法帮到你什么,只能送一些铜臭阿堵之物聊解贤弟之忧。”“若贤弟不弃,日后有什么烦恼尽可向愚兄一诉。”悠悠一叹,禄东赞目光闪动,压低了声音道:“似贤弟这等旷世奇材,可恨我吐蕃却千年难遇一位!”“若有,我吐蕃赞普必将引为无双国士,大礼相待!”“似贵国皇帝这般动辄对贤弟呵斥教训,甚至见不得贤弟收受少陈钱财馈赠。”“这种事在我吐蕃,简直闻所未闻!”“愚兄不怕交浅言深,老实说,实在为贤弟不值呀。”李素笑得愈灿烂了。扯了半天闲话,到现在才算说到正题,难为禄东赞的涵养了。于是李素又眨了眨眼:“禄兄之言,深得愚弟之心。”“依禄兄的意思……”闻言,禄东赞哈哈大笑:“贤弟莫误会,愚兄并无他意,只是为贤弟不值而已。”“天色不早,贤弟若不弃,莫如留在四方馆饮宴如何?”“此次愚兄来长安也带了一些吐蕃的美女舞伎,虽不如中原女子那般美丽妖娆,却也别有一番异域风情呢。”“不知贤弟有此雅兴否?”“不了。”李素笑着推辞了一番,约定明日必来四方馆相见,然后告辞离去。接下来几日,李素终于做回了乖宝宝。老实本分地陪着禄东赞在长安城四处闲逛,坐着三陪导游。从城内逛到城外,从东西两市逛到望北楼。有意思的是,禄东赞对长安城的每一处风景都比李素熟……有些李素不甚明白的典故和来历,禄东赞却如数家珍,娓娓而道!所以相比之下,禄东赞反而像是导游,而李素却成了客人一般。每到一处风景禄东赞便滔滔不绝,而李素则啧啧赞叹不已。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第四天,可能禄东赞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才闭口不再卖弄他的学识。陪着吐蕃大相的日子,李素沉默的时候比较多。他在静静观察,眼看禄东赞对长安城比他还熟悉,李素不由有些警惕。一个近乎敌人般存在的人,对敌国的风土人情比本国人还熟悉,这是好现象?禄东赞的这些表现,李素也不敢隐瞒,每日都派了人如实向太极宫禀奏。李世民显然对李素的表现很满意。李素一旦认真做事不偷懒了,办事还是很靠谱的……时间慢慢的过去。深夜。许敬宗很突然地来到李家。算算日子,似乎很久没见了。火器局的地位似乎越来越重要了,李素被调离火器局后,许敬宗暂代火器局监正一职,从此没日没夜为大唐制造大杀器。有时候李素总会忍不住恶意地揣度许敬宗的心理。每天坐在一个只需一点火星就会轰然爆炸的火药桶上办公,不知道许敬宗会是怎样的感受?想升官,想抓权,可惜又没有技术型的本事,终归还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许敬宗来李家不是串门,从进门开始,他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下人奉上茶水,李素堆起了笑,还没来得及开始客套寒暄。许敬宗便摆了摆手,忧心忡忡地道:“李监正……下官想您啊!”李素:“……”还是老德性,一点都没变。“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李素无奈的摆了摆手。闻言,许敬宗犹豫了几下,看了李素几眼之后,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呃……李侯爷。”“今日下官前来,是因为有了一桩麻烦事……”“而这桩麻烦事生在昨日,还和侯爷您有关!”李素笑容僵硬了起来。又是麻烦事!难道老天送他来这里时怕他日子过得太无聊,顺手便给他加了一个天生招惹麻烦的特殊属性?加属性也就罢了,为何不顺便再给他加一个摆脱麻烦的技能?“你说。”李素坐直了身子。如今的许敬宗,虽然圆滑,但他也是全靠着李素一手提拔起来的!李素好,他就好。反正就一句话,要是李素遭殃了,那他这个同党也得跟着吃瓜落。这就是官场的潜规则……所以许敬宗才会如此忧心忡忡!许敬宗捋了捋一把飘逸的青须,唉声叹气。不得不承认,老帅哥还是跟当初一样的帅。哪怕此刻满腹心事,那也是个满腹心事的老帅哥!紧皱的眉头令他更多了一抹成熟沧桑的魅力。许敬宗浑然不觉李素此刻羡慕他长着一张帅脸的目光,捋着长须叹道:“侯爷,下官且先问李县侯,您自从晋阳回来以后,这几天可曾见过你家泰山?”“泰山?”闻言,李素愕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哪个泰山?”许敬宗顿时被呛了一口:“呃……侯爷您有几个泰山?”李素抬了抬嘴唇,挠了挠头:“去年年底,本候便被陛下遣至晋阳,几日前才回长安。”“回家那天,倒是见过我那老泰山大人陈四一次,顺便与我商量了一番抄茶叶的买卖。”“后来听婉儿说,我那老泰山在本候离家去晋阳这几个月,拿出全部家当专做茶叶买卖。”“而且还在长安城东市买了一个店铺……”看着许敬宗沉默的神情,李素的表情不觉也凝重了。“我家泰山他怎么了?”许敬宗叹了口气:“处境不妙。”“出了什么事?”“吃上官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