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阴谋重重

话罢，叫上李贵，刘卓，还有李家的数十名下人，李素骑上马直奔长安城而去。轻衣简行，低调不张扬，李素进城后径自向刑部走去。刑部位于朱雀大街的北端，隶属于尚书省。而李素恰好是尚书省都事，专门在尚书省和六部之间送快递。但凡省内公文来往，皆是李素负责传递，所以对刑部来说，李素算是常客了。到了刑部署衙门口，值守的兵丁见到李素，急忙躬身行礼。连李素的腰牌都没检查，径自让他进去。刑部大门内是一块厚实庄严的照壁，照壁上刻着一对狴犴神兽！传说这种神兽是龙子之一，由于性格明辨是非，秉公而断，于是常作为审狱署衙的瑞兽，用以警醒和自威……穿过照壁，里面是一片绿意盎然的前庭。庭后便是有名的刑部大堂，每有震动朝堂君臣的重大案件，便在刑部大堂审问判决。李素从檐角门廊下穿过大堂，一直往里走，走到二堂的廊柱下才停下脚步。值守的差役显然是认得李素的，急忙迎上前行礼陪笑。李素很客气，微笑着请刑部主事出来一见。差役以为李素又来送公文的，于是请李素堂上安坐。没过多久，便见一位绿袍官员匆匆行出。李素眯了眯眼，现这位官员他认识，姓袁名庆，专门负责接收传递三省及署衙公文。简单的说，袁庆和李素算是同行，大家都是送快递的……二人互相见礼过后，李素又坐了下去，然后天南海北扯起了闲篇。先是一大段冗长的吾皇万岁，威服四海，我等何幸生在大唐盛世之类的马屁。袁庆满头雾水，却不得不跟着李素唱作俱佳地面朝太极宫方向遥遥拱手……马屁拍完，李素又开始纵谈国家大事，国际形势。从黄河修堤，一直聊到吐蕃松赞干布很可能是他爹的第三房妾室生的等等八卦。袁庆刚开始还能保持礼貌，并偶尔还附和两句。可是眼见李素聊完这个聊那个，而且似乎有滔滔不绝一泄千里之势，袁庆的脸开始抽抽了。这位李县侯吃错药了吗？大下午的跑我这里聊吐蕃国主是第几房妾室生的这种八卦话题。“慢，慢着……李县侯请恕下官无礼。”袁庆不得不打断了李素的废话，苦笑道：“下官很愿意听李县侯的教诲，不过咱们还是以公事为先，你看如何？”“李县侯是来送尚书省公文的吧？”“先把公文给下官，下官归整送到齐侍郎那里后，再回来听侯爷教诲如何？”闻言，李素拍了拍额头，故作惊醒：“啊！对，以公事为先。”“啊呀，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正事……”袁庆堆起笑脸呵呵呵。然后，李素两手一摊：“不过，本候今日没有公事…”“啊？”袁庆大吃一惊，弄半天你真来刑部衙门闲唠嗑的？谁知李素忽然一笑，又道：“公事虽然没有，但我有一件私事。”“还请袁主事行个方便……”听到这话，袁庆急忙道：“侯爷不妨道来，下官自当尽力。”李素点了点头，意有所指：“听说……昨日刑部在东市拿了一名人犯？”“是个卖茶叶的，姓陈。”袁庆凝神想了想，迟疑地道：“姓陈？难道是陈四一案？”李素笑道：“对，就是陈四。”“袁主事，还请您行个方便，我想问问此案的始末，还想去刑部大牢看看他。”“这……”闻言，袁庆有些惊疑“侯爷您和这陈四……”“陈四是我的泰山大人。”“我家正室诰命陈氏，正是他的女儿！”袁庆大惊失色：“原来陈四竟是侯爷您的泰山！”“这……昨日刑部拿人的时候也没听说呀。”李素笑着摆了摆手：“那是因为我李家和陈家一贯低调。”“可是低调归低调，也不能任由别人骑到脖子上啊，袁主事您说对吧？”袁庆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叹道：“侯爷，陈四一案，恐怕没那么简单！”“下官人轻言微，帮不上什么忙。”“此案已被呈上刑部堂官的案头，由张尚书亲自办理……”“张尚书？”李素露出疑问之色。看到此，袁庆连忙回答：“郧国公张亮，洛州都督，兼刑部尚书！”“原本尚书一职是遥领，不过年初张公爷从洛州回了长安，如今实领刑部尚书职。”“令丈一案，下面的人已呈上张尚书的案头，此事怕是压不下去了。”李素心头一沉，随即疑窦愈深。一桩寻常的凶杀案，按理说这桩案子哪怕再恶劣。也该由地方官府，即雍州刺史府来审问办理吧？因长安虽是国都，但从行政上来说应划为雍州治下，没有直接由刑部审理的道理。退一万步说，就算刑部把案子接手了，也不应该由刑部尚书亲自过问。一桩凶杀案，有必要劳动一位国公兼尚书亲自办理吗？三省六部里，连李素这样的快递小哥都那么忙，刑部尚书竟闲到这般地步了？张亮这人他并不熟，只见过几面，也是大唐名将之一。李素跟大唐其他的名将，都能很轻易的打好关系。见面一通叔叔伯伯的乱喊，名将们都是爽快人，心里一高兴便将他待之以子侄。可唯独这个张亮，似乎并不太容易打交道……往年见过两次，李素执礼甚恭，张亮的回应却很冷淡。李素原本也没有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爱好，见回应冷淡，便没再往跟前凑。只不过每逢年节时，李家送礼的名单上还是有张亮的名字，这是礼数规矩，跟交情没有关系！若换了别人当这个刑部尚书，李素多少还能从中使点劲，不求大事化小，至少可以保证审案公平公正，没有暗箱黑幕。然而没想到竟是张亮掌刑部，老泰山这案子只怕是……李素咬了咬牙，再难办也得办，毕竟是自家的老泰山。“不知张尚书可在刑部？”“我想拜见一下他。”李素强笑道。袁庆摇摇头：“一大早张尚书就奉旨去凤州了，怕是要等四五日才回长安。”李素：“……”袁庆的话令李素一阵愕然，随即心中浮起浓浓的无奈感。莫名其妙的，刑部接手了原本不该他们接手的案子。寻常的凶杀案，竟然劳动刑部尚书亲审。亲审便也罢了，谁知道刑部尚书把案子一扔，跑去数百里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