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扭转局势

刑部和大理寺的动作很快。刑部和大理寺的两位侍郎，和一位正卿组成了专案司，专办陈四杀人案。两司还在取证阶段的第五天，大理寺莫名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直言刑部侍郎田楷与陈四一案有牵扯，言称田楷与被害人贾仁来往密切，且收受贾仁贿赂巨大……并且田楷在贾仁被害的前几日，还与其生过严重的争吵！这是个很重大的线索，哪怕田楷是刑部侍郎，两司也不可能视而不见。此案已上达天听，任何细小的线索都不可能隐瞒了，否则便是欺君的大罪。于是大理寺卿曹正卿趁着田楷清晨参加朝会的空档，派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田楷的府邸。按照匿名信里的提示，径自在后院的一株大槐树里挖出了一个大钱箱子……箱内装满了银饼，共计四千余贯！钱箱里面有钱自然算不得什么大罪过，充其量便是受贿而已。然而要命的是，钱箱里除了银饼，大理寺的差役还现了一封边角贾的信……书信的署名正是贾仁。在信里，贾仁除了感谢田侍郎多年暗中的提携外，顺便还写了几句与田侍郎讨价还价的内容。譬如田侍郎胃口越来越大，贾仁有些吃不消了，能不能再少一点云云……在贾家家眷惊愕迷茫的目光注视下，大理寺差役如奉至宝将钱箱和书信抬回了大理寺。书信第一时间递到了大理寺卿曹正卿的案头，曹正卿二话不说，连夜写下奏疏！第二天朝会时，奏疏连同书信一起摆在了李世民的桌上。果然不出李素所料，龙颜大怒，电闪雷鸣！李世民当场拍了桌子，脸上杀气毕现，厉声大喝一查到底。一桩寻常的凶杀案，因为一封书信而升级到了国朝巨案。刑部侍郎田楷第一时间下了大理寺的大狱，不仅如此，与田楷交好的几名侍郎员外郎甚至一部尚书也被大理寺传唤。大理寺的黑面阎王曹正卿亲自坐镇，冷着脸将一众尚书侍郎员外郎等国朝重臣挨着个儿的盘问。至于田楷，更成为了曹正卿的重点盘问对象……书信和钱箱的银饼说不清楚没关系，只要交代一件事，陈四杀人案生不到一个时辰，你一个坐在刑部上班喝茶看报纸的大官，是如何得知，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人犯带回了刑部大牢？难道真是你掐指算出来那日长安东市黑云压顶有凶兆？田楷没法交代，他根本没想到会引火烧身。这桩案子可以说几乎天衣无缝了，从出事到拿人，一切都在布局中！除了最开始那个根本没人注意的细节，那就是他跳出来拿人的度未免太快了些。不小心把自己暴露出来，于是他便落入了对方的眼中。所谓受贿和受害人的亲笔书信到底是怎么回事，田楷自然最清楚。可清楚归清楚，但他没法辩解。这种事一旦开口辩解，牵扯会越来越广……因为这桩针对李家的案子，幕后主使人根本不是他！被关进大理寺的田楷打死也不开口，案子暂时陷入了僵局。明眼人看得出，这桩案子已越闹越来越大了。君臣们渐渐已把目光扩散到了整个朝堂，这已不是简单的凶杀案，而是朝争！大家的眼睛都盯着朝堂，盯着三省六部和大理寺，等着大理寺能不能撬开田楷的嘴，从而挖出更深的内幕。至于跟田楷交好的朝臣，则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某天大理寺的差役会突然登门，满脸带笑客客气气把他们请进大理寺的牢房住几天。至于此案真正的直接嫌疑人陈四……此时竟被大家集体无视了。身处劣势，必须懂得扭转逆局以自保。不得不说，李素做到了！一声不吭闭门谢客，悄无声息间，朝堂被他闹得风云翻覆。李素的思路很简单，既然已走进了死胡同，索性把水搅浑，把事态升级。反正最坏的情况已经是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再不济先拖几个看不顺眼的家伙进来垫背，说不定能收获到意外的转机呢……所以，因为李素这个损人不利己临死拖垫背的思路，无形之中他充当了一根搅屎棍，臭的不臭的，挑起来搅拌一番再说！朝堂被他搅得人人自危，不但赔进去了一位侍郎，还有多位三省六部高官被传唤。声势之浩**，事态之严重，连惯来以直谏闻名的魏徵在这个节骨眼上都不敢吱声了……这样的结果，恐怕背后针对李家的真正主使人也是始料未及的。谁都没想到占尽优势的阴谋算计，如今竟成了两败俱伤的局面？另一边。丰禹村，姑苏县候府。相比朝堂的风急雨骤，李家算是比较平静。作为家主，李素仍旧过着每天吃吃睡睡的安逸日子，外面生的所有事他全然不管。闭门谢客这四字对别人来说，或许是天大的屈辱。但对他而言，却是不用上班打卡的极妙借口……连着几日的清静日子过下来，他甚至都有了一种以后没事闹点丑闻躲清静的冲动。可惜的是，家人的心情似乎没他那么好了。事情闹得太大，不可能瞒得住，陈婉儿终究还是知道陈四遭遇了飞来横祸，又急又愁，终日以泪洗面。此时，李素坐在院子里闭目养神，院子正中的大银杏树的树荫，将银白的月光遮得严严实实。身后传来轻碎的脚步声，李素没睁眼，却知道来的是谁。“丈母睡下了么？”李素闭着眼轻轻问道。陈婉儿嗯了一声，满脸忧色：“安慰了母亲很久，又是哄又是骗的，总算哄得她稍微安了心。”“几天没睡了，精神很不济，没说几句便沉沉睡去。”“妾身叫了两个丫鬟守在门口听动静，随时侍侯母亲”闻言，李素点了点头：“睡了就好，事情已生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冷静面对。”“哭是解决不了问题。”陈婉儿站在李素身后，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可李素却能感到她心中深深的焦急和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