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在作死的道路上快马扬鞭？

正所谓人生中，每一个决断，都是自己脚下的一块砖石！这块砖石铺向何方，那自己便不得不走向何方。砖石落地，迈步无悔。奇妙的是，李泰的每一个决断仿佛都是错误的。他亲手铺上的砖石，正引领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悬崖，只等最后的纵身一跳……没办法，如今的魏王府就像个大筛子，处处都是漏洞！李素手握称心，李世民更不知安插了多少眼线。就连太子李承乾，往魏王府暗中安插的人恐怕也不少！只是他安插的人不太争气，至今没能在魏王府显露峥嵘头角。但是襄阳郡公杜荷被召进东宫议事，这么大个活人大摇大摆从正门走进前殿，瞎子都看得到，李素想不知道都难……听到杜荷这个名字后，李素不禁撇了撇嘴。太子殿下在作死的道路上快马扬鞭，一骑绝尘，拦都拦不住啊……翌日，长安城。李素骑在马上，后面跟着四辆大牛车。拉车的四头牛很老迈了，嘴里不停反刍咀嚼。脚步却慢吞吞的，从丰禹村到长安城，足足走了一上午。李素很有耐心，嘴角挂着微笑，仿佛对老牛的速度很满意。安逸享受生活的人，节奏其实和这四头牛一样慢吞吞的，除了吃和睡以及思考人生，世上没什么事能让这种人着急了。路上的许多美妙风景，只有脚步缓慢的人才能看得更真切。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走到朱雀大街的北端，沿街四旁全是高门大户。每一家的大门皆紧闭，一副高冷的模样。门口的兵丁也是昂首挺胸，傲然伫立如松！尉迟家、程家、苏家、李家、长孙家……李素一路数过去，心中犯了难。后面四大车自然是礼品，这段时日忙前忙后，打从晋阳回来后便甚少拜访几位长辈。眼看着时间慢慢的过去，再不登门实在会失了礼数，只好主动前来问安。要问安的不止程家，这些长辈都要照顾到。不能顾此失彼，以免伤了老杀才们的玻璃心呐……牛车上的礼品并不贵重，都是些寻常玩意。自家产的烈酒，自家产的香水，以及几个小盒子里装着从西域胡商那里买来的猫眼，玛瑙等宝石。这个最值钱，给老杀才们镶在装备上增加攻击力，防御力。以及……羞耻心？然而，当四大车礼品走到朱雀大街后，李素却实在为难了。先给哪家送呢？尉迟家位于朱雀大街最南端，此刻离李素最近。按说应该先给尉迟家送去，可是最北端还住着一个姓程的老恶棍。若被他知道自己的礼品，其实是被人家挑剩下的，李素今日便别想囫囵着从程家离开了……以那程姓老恶棍的禀性，恐怕还会打上尉迟家去。把刚送尉迟家的东西抢回来，临走还会扭头吐一口挑衅的浓痰……正义和良知告诉自己，不要向黑恶势力低头。可是理智告诉李素，不低头的下场一定很凄惨……碰到这种人，没法跟他谈原则，更没法讲道理，人家不讲这个。所以李素很明智地决定，先去拜访程知节。至于尉迟恭……李素只好朝他家大门投以抱歉的目光。谁叫尉迟恭比较要脸呢，世上无论任何事，要脸的人比不要脸的天生弱了一头。就比如现在，尉迟恭收礼注定只能收程知节挑剩下的……叹了口气，李素挥手让车夫把牛车赶往程府。从尉迟家走到程家几乎要穿过整条朱雀大街，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走到中间时，李素赫然发觉……来事了。路边高耸的大户围墙外，一名年轻男子双手抱头，瑟缩在墙根下。还有几名一看就属于绝非善类的壮汉，正对这名男子拳打脚踢！男子抱着头一声不吭，默默抵挡着狂风暴雨般的拳脚。而壮汉们下手却毫不留情，拳头击在男子身上背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响声。李素眯着眼看了一阵，嘴角渐露笑容。打架或是单方面被殴打，在长安城都是很常见的事。毕竟这是一座百万人口的大城，五湖四海以及各番邦异国来的商人旅人络绎不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些鸟显然没有那么高的素质，打架也就很常见了。令李素觉得有意思的是眼前这群壮汉和那名年轻男子的穿着。壮汉们穿着长袍，灰黑色的粗布衣裳。李素很熟悉，他们全都是吐蕃大相禄东赞的使团随从。而那名年轻男子的穿着却有点怪，他只披着一件麻布似的长氅，胡乱往身上一裹，左边肩膀却完**露。看起来有点像天竺的和尚……可头上却包着一层层繁杂的头巾，一时间竟看不出是哪国人。年轻男子还在挨打，壮汉们似乎越揍越来劲，拳脚落在他身上也越来越重。看到这一幕，李素笑容越来越灿烂。嗯，很有意思，吐蕃大相在长安城临时扮演黑社会头子角色，对无辜民众施以惨无人道的暴行……看来最近李素太忙没时间陪他，这位吐蕃大相无聊得很厉害啊……年轻人在挨打，李素却岿然不动，冷眼旁观。身后的李才忍不住了，凑上前轻声道：“表兄，要不要弟弟去解围？弟弟在这一亩三分地还是有着不少兄弟。”李素面无表情，道：“为何要解围？”李才愕然：“这……以众凌寡，难道不拔刀相助么？”闻言，李素看着不远处那个仍然抱着头默默挨打的年轻男子，冷冷道：“救人不如自救，也是七尺昂藏汉子，就算对方人再多，也没有挨打不还手的道理！”“这样的怂货，救他一次谁还能救他第二次？”“这个人已经没救了。”李才迷茫的眨了眨眼，随即若有所悟，默默退了回去。李素不是坏人，但也不算好人。他有同情心，也不介意做点善良的事。但是，他行善的对象必须值得他行善！他想帮他，前提是，那个年轻人值得自己帮。所谓锄强扶弱，有能力的话，锄强并无不可，但是扶弱却不是必须！毕竟弱者自己不学会变强，谁也扶不起他……于是一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李才退了回去，与一众侯府下人面无表情地站在李素身后。许是痛得实在受不了，而且那帮吐蕃壮汉似乎还没有停手的意思。抱头蹲在地上的年轻男子终于站起身，双拳毫无章法地胡乱抡了一阵。一边抡拳，一边怒极痛骂！但开口居然是一口流利的关中话。“你们欺人太甚！”“这里是大唐国都，我也是一国王子，岂能被你们如此践踏！”众吐蕃壮汉似乎没想到他敢还击，一愣之下居然被那年轻人揍实了几拳。众人惊疑之时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四步，就连不远处站着的禄东赞也吃了一惊。情不自禁回过了头，惊讶地看着那个年轻人。李素却笑了，欣慰的笑。是的，仍然是寡不敌众的情势，仍然是软弱无力的还击。抡拳毫无章法，揍实了也是不痛不痒，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强弩之末的虚弱气势。可是，至少他还击了。不论还击的结果如何，从他抡拳奋起反抗的那一刻，他已不再是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