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李素无奈的笑了笑,随即拍了拍李恪的肩:“殿下回到长安,你我可常相聚。”“不知殿下这一年半载打算如何消遣?”这个话题显然比较合李恪的胃口。闻言,李恪眉开眼笑道:“长安有美色,有美酒、有诗、有画、有知己!”“日子如此丰富,何愁不能打发消遣?”李恪哈哈一笑,挺起胸大声道:“所以,我决定每日出城游猎!”李素一呆,铺垫了那么多,又是美色又是美酒。说好的有诗有画有知己呢?跟你打猎有毛关系……局外人看得纤毫毕现的事情,局内人却看不穿看不透。外人都知道储君的位置无论怎么争,也不可能轮到李恪!首先李恪并非嫡出,其次,李恪身上有隋杨的血脉。仅凭这两点,李世民和诸多朝臣们就绝不会考虑他,这是显而易见的。立嫡不立庶是铁打的规矩,不可改易!除非李世民的嫡子全死光光了……至于出身血脉就更敏感了,君臣们费了那么大的劲,好不容易推翻了隋杨。若再立一位带着隋杨血脉的皇子为储君,那么数十年前这么多推翻隋朝的开国君臣们为了什么?这跟隋朝复辟有什么区别?外人都看得清楚的事,偏偏李恪看不清楚。只因李世民曾经当众说过一句英果类我的话,这句话带给了他无尽的希望……为了这句话,他愿意去搏一搏那万分之一的机会!说句实话,李世民是一个很失败的父亲。他不仅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反而因为自己随心随性的言行而造成了皇子兄弟间的敌对。当他笑呵呵的说出那一句吴王类己时,有没有想过这句话说出去后,有多少双仇恨的眼睛的盯着李恪?而李恪顶着这句话,除了硬着头皮去争一争那个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位置。又当如何自处?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李恪,李素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悲哀的情绪。因为这些皇子们,剥开那层光鲜尊贵的身份,他们只是一颗颗棋子……牢牢地钉在棋盘上的某个位置无法动弹!只有下棋的人才能决定这颗棋子该落在哪里,于是他们便落在哪里。有时候甚至会洋洋自得,或许只是因为自己这颗棋子,被下棋的人放到了一个看似很重要的位置。但他们却从来不敢想象自己能成为下棋的那个人。也有不甘心的、不服气的、试图反抗、试图变换一下角色、想成为下棋的人。去年李泰这么干过,但是后来他失败了。于是,别的棋子愈发噤若寒蝉,认命于自己仅只是一颗棋子,再也没有任何人生出反抗的勇气。拍了拍李恪的肩,李素笑道:“殿下好兴致,我便不参与了。”“身子太薄,游猎这么费体力的事,臣身子较弱,就不参与了。”“但日后若有风花雪月,佳肴美色之类的好事记得叫上我。”“我对这个很有兴趣。”听到这话,李恪哈哈大笑:“早听说姑苏县公懒散成性,能躺着绝不坐着。”“游猎太辛苦,我肯定不会叫你的,幸好你钟意的风花雪月,我也一样钟意……”“改日王府中设宴,定邀你共谋一醉。”说着,李恪朝他挑了挑眉,神秘兮兮地道:“前日我刚回长安,昨日便在东市买了十个胡姬。”“全都是黄头发绿眼睛,妖里妖气的,却别有一番异域风味。”“据说床笫之欢也比关中女子更放得开……”“只可惜歌舞有些差劲,咿咿呀呀的不知唱些什么。”“贤弟只管来,这十个胡姬咱们兄弟对半分。”“奋起神勇攻城拔寨,管教她们知道我大唐男儿的雄风……”李素眼皮抽搐几下。跟你说风花雪月是客气话,你还真风花雪月上了?“呃,殿下盛情心领了,我不太好这一口。”“十位胡姬还是殿下一人享用吧。”“这个……床笫征伐之道,宜精不宜多,殿下注意保重身子。”闻言,李恪顿时露出失望之色:“过了这么久了,贤弟还是一点没变样。”“果真便只守着尊夫人和你那嫂嫂平淡度此一生不成?”“如此未免太过无趣了些。”李素笑道:“钟鼎山林,各有天性!”“殿下吃起来像蜜糖的东西,说不定别人觉得你在吃屎,而且吃了好多……”李恪:“……”你是不是在骂我?时间慢慢的过去。一分一秒都在悄然流逝。李素忙着应付诸皇子和权贵之时,晋王李治也在公主府内四处闲逛。李治年纪不大,对酒色的爱好也不大。少年心性,喜欢的猎奇和新鲜,酒色反而并不入他的眼。所以李治在酒宴上坐了一阵后,便觉得有些枯燥无味,那些权贵和皇兄皇弟们虚伪的寒暄客套更令他反感。于是找个了借口离席,先在高台处兴致勃勃看了一阵歌舞和丝竹奏乐。然后便绕过中庭,在公主府后院四处逛了起来。李治与豫章公主并不太熟,李世民生的儿女太多,豫章公主只不过是宫女庶出的女儿。以她的性子,自然不会主动攀附身为嫡子的李治。而李治年纪幼小,对人情世故更是一窍不通,也没想过主动认识一下这位颇富传奇色彩的皇姐。这些年二人除了正式的场合外,私下里基本没有交集。酒宴虽然无聊,但公主府内的风景却着实不错。李治独自一人闲逛了小半个时辰,将公主府内的风景看了个通透后,这才想起寻找李素。不知为何,总觉得跟李素相处才有趣。满堂盛宴,不如与知己共饮浊酒一盏……正打算回到酒宴上找人,结果刚转身便见不远处的竹林边缓缓走来一群人。几名宦官打扮的人在前面举着黄皮灯笼,后面跟着一个俊俏的青年。李治飞快眨了眨眼,直到那群人走近了才发现。来人正是他的皇兄,太子李承乾!竹林小径,路宽不过尺余,于是李治急忙避过一边。待人群走近,李治朝李承乾躬身一礼。“雉奴见过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