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

一旁的李承乾终于忍不住了，浮上浓浓的怒色。也不知是因为生气学问被李素糟蹋，还是气自己不争气总被李素的三言两语勾起好奇心，被他牵着鼻子走。“简直荒谬荒唐，小和尚是出家人，性情应当平和慈悲。”“怎么可能说出抽他、尿他这种粗俗且戾气十足的话？”“分明是你杜撰胡编的！”李承乾冷笑呵斥道。李素白了他一眼，道：“我在给晋王上课，你凑什么热闹？”“跟你说话了么？”“你！”李承乾大怒。李治扯了扯李素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道：“其实……皇兄之言也正是治想问的。”“那小和尚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吧？李兄莫非把他的原话改了？”李治的疑惑李素不能不答。于是笑道：“那小和尚确实不是这么回答的。”“不过我觉得他应该像我这么回答，所以就把他回答改了……”李承乾顿时露出愈发愤怒之色，斥道：“两位皆是世间高僧，那位小和尚的回答必然也是妙言贤语，国士正音！”“好好的对禅被你改得面目全非。”“李素，你对学问殊无敬畏，简直是造孽！”闻言，李素不禁抬头四下张望，一脸迷茫道：“奇怪，哪里来的杂音？”“谁在跟我说话？”李承乾顿时涨成紫红色，肺都快气炸了。李治忍住笑，轻声道：“李兄，莫闹了……”李素懒得理李承乾，看着李治正色道：“晋王殿下，方才的回答正是我要给你上的课！”“世人欺你辱你，不管是谁，尽管抡圆了胳膊狠狠抽过去便是！”“男儿丈夫，便该有个男人的样子！”“唯唯诺诺畏狼惧虎，生在世间有什么用？”“受了欺负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谈什么吞吐天地之志乎？”李治被训斥得面红耳赤，垂头诚心受教。而李承乾脸色森然，冷冷道：“李素你在指桑骂槐，以为孤听不出吗？”李素继续四下张望，神色充满了迷茫不解，问李治道：“真的有人在跟我说话吗？”“不是幻觉吧？你听到了吗？”李治这时也生出一股勇气，忍着笑道：“治没听到任何声音，应该是幻觉吧！”李承乾怒道：“李素，你欺人太甚！”李素浑若未闻，拍了拍李治的肩膀笑道：“前面酒宴正酣，你我同饮几杯去。”李治笑着答应，二人居然真的仿佛忘了李承乾一般，并肩朝中庭走去。只留下脸涨成猪肝色的李承乾独自凌乱……走出几步后，李治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李承乾。这一次，李治的脸色很平静，再也找不到半点惧色。“皇兄，治也想当天子。”“是的，我不怕承认，而且我觉得我比你更适合当天子！”“因为我有一颗仁慈之心，得我为君，天下幸甚。”“为苍生计，怎可不争？”说完，李治仿佛卸下了肩上的重担。长长呼出一口气，神情愈发豁达开朗了。转头看着李素，李治笑道：“走吧，李兄，父皇允我今晚饮酒。”“咱们共谋一醉……”此时，李素含笑看着他，仍是个子小小稚气未脱的孩子模样。可李素却分明看到一棵嫩芽奋力顶开了头上的大石，迎风沐阳，怒放生长。李承乾仍呆呆站在原地，看着二人远去，脸色青红不定。心中莫名冒出一股萧瑟之意。“得李素一人，果真可得天下乎？”李承乾喃喃自语，以前嗤之以鼻的念头，此刻竟满腹迟疑。古往今来，谋臣智士如过江之鲫，史上留名者皆是有通天晓地鬼神莫测之能！如萧何张良孔明等，他们胸怀大志，吞吐天地。更重要的是，他们无情！做大事的第一原则便是无情。打着拯救苍生匡扶天下的旗号，实则心中不留半丝人情。为了达到匡扶天下的目的，可以漠视世间一切生命，只有无情才能做成大事！因为心中无情，所以无所羁绊。身边的一切都能随时取来为己所用，都能为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当成筹码牺牲掉，包括亲情和爱情。李素做不到无情，一条狗死在他面前都会泛起恻隐之心。世间的离合生死他更看不穿，悟不透。准确的说，李素做不成大事，因为他只是个在红尘中打滚的俗人。带着满身的人间烟火味，想过的日子不是居庙堂之高，而是处江湖之远。一个别人不带礼物登门都能嫌弃半天的人，这种人实在不太可能做出什么大事……偏偏太子李承乾却无比忌惮他！在李承乾的眼里，李素是个有大本事的人。不提什么震天雷，推恩策，或是战善阳。单只那个神经病似的水池管理员就差点把李承乾逼成了神经病……这些后世只需列出一个方程式就能解决的问题，在李承乾的眼里却无异于鬼神莫测之能！在加上李素常常露出的神秘的谜之微笑，一副信心百倍，任何事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李素的形象在李承乾心中无限拔高。然后，李素转过身投靠了李治，他与李素的关系一夜之间变成了敌人。这样一个敌人，不得不令李承乾万分忌惮……看着李素和李治二人并肩走远，李承乾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在想着什么。良久，忽然咬了咬牙，转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开。而此刻李治的心情很愉快，很放松。这些日子一直尽量避免与李承乾见面，因为他很清楚，自从魏王被废之后，自己就会和太子成为竞争对手！这无非避免，谁让他也是嫡子？长久以来李承乾一直稳稳地压在他头上，李治当初决定参与争储之时，说实话，那时他是很心虚的。正因为心虚，李治这些日子才不敢与李承乾照面。所以今晚李承乾毫无顾忌地嘲讽羞辱他，而他却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反击。然而李素出现了，最后结果突变。当李治说出那句得我为君，天下幸甚之后，李治长久以来的畏惧心结在那一刻忽然彻底放下了。连争皇帝这种掉脑袋的事自己都敢做，还怕什么呢？反过来说，连自己的兄长都畏其如虎狼，有什么资格妄言争皇帝？李治性格有些软弱，当太子和当皇帝的初衷，野心占了一部分，自保占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想改变自己。或许，连他都开展讨厌自己骨子里的软弱了……人的一生，最大的敌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