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大将归京

太子满面春风地入宫，出宫后却失魂落魄，如丧考妣。前后的反差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李承乾回到东宫后便闭门谢客，连东宫里养的许多幕僚都避而不见。如此反常的举动，令许多人好奇疑惑不已。谁都不知道他在宫里时李世民对他说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什么好话……世上的聪明人还是很多的。一件事想不通，那么就把几件事串联起来想，答案往往就在事与事之间若隐若现的联系上！比如，晋王李治服毒自尽后朝堂上刘沈被刺一案风向逆转，晋王奇迹般的洗脱了嫌疑。然后，今日太子李承乾便被宣进了太极宫，出宫后一脸绝望落寞……这几件事串联到一起，许多好事者似乎明白了什么。阴谋，陷害，服毒，兄弟……这些关键词连在一起，许多人的表情顿时精彩起来。尽管李世民与李承乾父子二人谈话的内容并未泄露出去。但很多聪明人随意推测一番，得到的结果已经非常接近事实了。于是，长安城舆论四起，满城风雨。这一次舆论的中心不再是李治或李素，而是太子李承乾。一如当初李治的遭遇，当初李治所承受的，现在一股脑全栽到李承乾身上了。刺杀刘沈的幕后黑手，陷害亲弟弟，逼亲弟弟服毒自尽……虽然李世民没对李承乾做出任何惩罚，但朝堂民间的议论声里，李承乾的形象一落千丈。当初在士林中树立起来的贤名才名，一夜之间尽数崩塌！对李治和李素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意外的收获。他们没想到李世民训斥李承乾后，会在朝堂民间产生如此大的连锁反应。此消彼长之下，李治的希望似乎比想象中的更大了！时间慢慢的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贞观十三年春节前夕。离李治大婚只有不到一个月了，李治的身子已见好，可以如往常般活蹦乱跳上房揭瓦了于是礼部和内侍省开始忙碌起来，太原王氏和山东诸士族的家主们也纷纷来到长安，参加李治的大婚。阴郁沉闷的长安城，因为即将到来的晋王大婚。多少平添了几分喜意，扫去了几分阴霾。而李素默默回到家，混吃等死之外也顺便照顾怀有身孕的陈婉儿。日子悠闲下来，李素顿时觉得这种消磨意志令英雄气短的懒散日子实在是……太惬意了！夏天纳凉，冬天晒太阳。旁边置一壶酒，几样小菜，人生如此，夫复何求。武氏走了，李素最初有过一阵失落，心情很快便平复。说到底，他和武氏之间终究缺少了男女之情，三观不合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擦出火花。武氏对他的表白或许出于情，也或许因为利。可是就算有感情，这份感情也不会那么纯粹！半眯着眼，躺在前堂门廊下，天气仍冷得厉害。午膳后，李素习惯要睡一觉的，这一觉要睡多久主要看状态。不过今日李素注定与午睡无缘。正在迷迷瞪瞪快沉入梦乡时，管家的声音将他唤醒了。李素迷糊地睁开眼，目光很不爽。眼前的管家白白胖胖很可爱的老头形象，此刻却看起来处处碍眼，全是败笔。“啥事？”李素不耐烦地道。管家抱歉地笑笑，轻声道，“公爷，有客来访。”“带礼品了没？”管家一呆，头一句不问是谁来了，而是问带没带礼品。全长安的权贵也就自家公爷独一号了。“呃，没带。”李素不满地哼了哼，“你老糊涂了？空手上门的客人还用叫我吗？”“哪里来的哪里凉快去！”闻言，管家为难地陪笑道，“可是公爷，这位客人您恐怕真得见一见。”“人家大老远来的……”“谁？”“侯君集，侯大将军！”李素一个激灵，立马清醒了，“侯大将军回长安了？”“是，刚回家，带了十来名部曲，一路风尘仆仆。”“看他们的模样，似乎连自己家都没回呢，先来咱家了。”“公爷，您看要不要见他？”李素马上道，“见！当然要见！”“我亲自出去迎他。”说完，李素整了整衣冠，快步朝大门走去。打开侧门，门外一群风尘仆仆满脸疲惫之色的军伍汉子静静站在空地上，各自牵着马。为首一人身材魁梧，满面络腮胡，脸色黝黑布满沧桑。整个人像一柄入鞘的剑，难见锋芒，可锋芒仍在！二人目光对视，李素急忙出门走了几步，朝他行礼，“拜见侯叔叔，恭贺侯叔叔赦归之喜。”赦归二字令侯君集脸颊微微一动，然后笑了笑，“不错，你小子已然是县公了。”“这辈子封王裂土怕是不难，老夫还没贺喜你升爵呢。”李素谦虚了几句，见侯君集和身后的部曲们皆是一脸疲色。李素急忙吩咐管家牵马，将侯君集和众部曲请进府中。再叫下人打水备衣清洗，大锅的肉热腾腾的端上来，酒菜管饱。李素领着侯君集进了前堂，宾主落座，李素吩咐下人设宴。黔南遇赦，回长安这一路上花了整整数月，日行夜宿，辛苦奔波！侯君集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眼里布满了血丝，身上沾满灰尘。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看起来像是一个落魄失所的流民。李素打量了他一阵，感慨道，“日久不见，侯叔叔清减了许多啊。”“这段时间您受苦了。”听到这话，侯君集苦笑，“半生戎马，半生荣辱，此生便是如此了。”相见的喜悦过后，气氛变得有点沉闷了。李素沉默片刻，轻声道，“家里……您回了么？”侯君集摇头，“尚未进城，路过万年县，老夫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先来看看你。”“于是便折道来了，稍停便告辞回家看看。”有心想告诉他关于侯夫人的事，可话到嘴边李素终究还是不忍心说出口。只能等侯君集回家后，自己亲自去尝受人生的悲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