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言为定

“哦？看来萧兄有所高论，我自当聆听。”宋源饶有兴趣地回答。“首先我想请问宋兄，是否了解商业？”萧扬先抛出了问题。要想说服别人，那么首先得了解清楚对方的思维，才能一步一步攻破。宋源思索片刻后道：“所谓商业，无非就是一买一卖，买者获取货物，卖者获取利润，不知我这一认知，是否正确。”“宋兄所言不错，只是不知宋兄是否觉得，商人收购货物与售卖货物之间，只不过是倒卖罢了，没有任何实质的产出？”萧扬提出下一个问题。见宋源点了点头，萧扬才继续说道：“但其实行商乃是制造价值的过程，万事万物都有其价值，就如粮能充饥，水能解渴。”“这些都是它们的价值，但不加利用，它们的价值也仅止于此，百姓也会安于现状，停止扩大规模。”萧扬停了一下，见宋源正在认真思考他的话，也是停下了喝了一口茶水才继续道:“若是有人告诉他们，你种的粮食能用于酿酒，并且以超出他们预期的价格收购，届时他们会如何？”“如果是我，有利可图，一定会尽全力去种。”宋源回答道。萧扬点点头：“正是如此，当事物拥有了超出人们预想的价值之时，便会反过来促进生产，而一旦形成了规模，技术也会得到发展，生产力也随之提高，届时就会形成一个产业链。”“产业链？”宋源突然发问道。“产业链简单来说，就是环环相扣的生产环节，由百姓们进行耕种，然后由我提供的技术与工人进行加工，制为成品，最后再售卖出去。”“而我的手上，恰有那么一份酿酒技术，足以颠覆整个大宋酒市，届时通过一些手段，能造成一酒千金难求的局面，而我京都贵胄甚多，他们嗜酒，且手里不缺钱，不知宋兄可否明白我的意思？”萧扬说完意味深长地笑着望向宋源。“你的意思是，要从那些人手里抢钱？”宋源思考了一会，才算明白了萧扬的意思。“哈哈哈，宋兄好理解，只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怎么能算得上抢呢？”萧扬大笑，与宋源聊天果然痛快。“实不相瞒，未考中解元之前，我与母亲小妹三人，每天食不果腹。”“而在赵府的日子里，在宴席之上，见诸多贵胄，却是每天酒肉不断，吃得是脑满肥肠，大腹便便！”“萧某没有冒犯宋兄的意思，宋兄应该能够理解。”说到这里，萧扬顿了一下，查看宋源的反应。宋源一脸严肃，并没有露出厌恶之情，抬手示意萧扬继续说下去。萧扬点了点头，语气也逐渐激昂：“但百姓方才是大宋国之根基呀，只有百姓过得好，大宋国力才会强盛，国库才会充盈，而萧某所欲之事，就是让大宋国内百姓用那些贵胄的钱，富足起来！”萧扬一番言论下来，讲述的是超前的现代理念，在宋源看来，是惊世骇俗！宋源苦思了好一会，才缓缓道：“如此说来，萧兄之所以想经商，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我大宋百姓？”萧扬拱手道：“没有私心乃是圣人，而我绝非圣人。我只能说，我萧某行商，一是为了自己家人能过得更好，二是为了我大宋国力强盛。”见萧扬如此坦白，宋源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半。若是萧扬装模作样地说全然为了百姓，宋源还会提防一手，而今萧扬表里如一，甚是让宋源放心。“萧兄之心，我已经明白了大半，而今我大宋国内的重臣贵族确实奢靡之风盛行，而底下百姓的生活却是潦倒不堪，我也曾游历多地，痛惜于心却无力改变。”宋源皱着眉头，犹豫了片刻继续道：“只是我大宋国内，轻视商人风气甚重，若萧兄执意行商，恐怕在仕途之上会有风险啊。”萧扬淡然回道：“宋兄所言，我早有预料，而今宋亲王弄权，若我不向其示好，结局应该也是一样。”“既然如此，那我为何不去积累自己的财富与力量，同时还能强盛大宋的国力，届时一旦冲突起，我还能助陛下一臂之力。”宋源点了点头。萧扬说的却是十分有道理，一旦宋亲王不肯点头，就是陛下想让萧扬掌权，也会被宋亲王架空，届时萧扬的才干也会毫无发挥的空间。“萧兄，我宋某在各地当考官，也快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有真才实学之人。”“商牌本是小事，只是我还有一个私心，若萧兄安心考完后面的科举，且连中三元，那么我自会把商牌送到萧兄的府上，如何？”不论如何，如此有才学之人，宋源不可能放走。如果一旦现在给了商牌，直接跑去经商了怎么办，所以让萧扬参加完殿试，授上官职，如此便不怕找不着人。而且，连中三元，谈何容易！起码在大宋的史书里，也从未有人达成这种成就，即使算上前朝，也依然没有。所以宋源留了心眼，并不希望萧扬拥有商牌，涉及官场，而是希望他能够正视朝政。萧扬见宋源应允，大笑回道：“那便一言为定！萧某在此谢过宋兄。”说完萧扬拱手向宋源行了一礼。不过是连中三元而已，而今萧扬已经取得了一个解元，接下来的会试殿试，再取得会元与状元，那么便是连中三元，也被称为三元及第。而三元及第，即使是放到整个华夏，也不过十余人而已，是科举的最高荣誉。而萧扬拥有的知识，足够他在大宋国完成如此壮举！萧扬也明白宋源这是提醒自己，不论如何，现在的自己应先把仕途摆在首位，不要过早地把自己的精力放在商业上，毕竟科举才是宋源眼中的正途。但若是三元及第，即使是宋源也没有拒绝萧扬的理由了。宋源一愣，没有想到萧扬这么快就答应下来，原本在嘴边的陛下非常欣赏你的诗作与才华，就这么搁下了。萧扬确实才华横溢，且目光远大，看事情与时政往往看得透彻，但宋源终究还是害怕萧扬步子迈得太大，会摔跟头。若是被他知道，宋源拿走诗作是为了给皇上看，怕不是真的要飞起来。宋源拿出诗作，装作若无其事：“来拿走你的这份诗作吧，省得下次又来找我要什么东西。”萧扬大笑：“哈哈哈，宋兄这样说，倒显得萧某不义了，萧某以茶代酒，敬宋兄一杯！”说完萧扬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宋源扬眉：“这可不行，今天你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走了，我早就让下人备好酒菜了！”萧扬见推脱不掉，毕竟自己有求于人，只好答应：“既然宋兄盛情，那萧某就陪宋兄喝上这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