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二人对峙

有容公主身上穿的乃是灰白色的粗布麻衣，那些昂贵且繁杂的头饰都已经消失不见，就连那副洁白姣好的脸颊，也被她抹上了一层不知从来弄来的暗黄色的脂粉。只要她低着头，那么看上去绝对是一个不起眼的普通侍女，但只要她抬起头，仍能从那副面孔中看到无法被完全遮掩的美貌。她手上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的都是平时她喜欢的糕点，她想着萧扬如今行动不便，这些糕点一口一个，他吃起来也不会困难。她不知道萧扬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所以在挑选的时候，还纠结了好大一会，只是如今，看来她的纠结，都是无用功。她转过身，把自己手上的篮子交给韩信，虽然自己并不能见到他，但起码这点糕点，她想让萧扬吃上。韩信点了点头，表达自己明白什么意思，一定会把这些交给大哥的。只是在韩信想要送公主出去的时候，站在他们路上的，正是赵湘灵。赵湘灵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萧扬的院子之中，她只是觉得一股血气上涌，然后她止不住自己的脚步。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萧扬院子的正中间。公主看清了来人，惊得一哆嗦，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做贼被当场抓住了一样。公主默不作声，只是与赵湘灵对望着，而赵湘灵也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彻底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她就是有容公主。只不过就是印证了，自己又能做什么，她与萧扬，也不过是有名无实，也根本没有任何的感情可言，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权利，站在这里？她们二人在对视之中，什么也没说，但似乎什么也都说清楚了，最终赵湘灵转身，离开了这个院子。“韩信！”房内突然传来萧扬的一声叫喊。“是！大哥有何吩咐！”韩信连忙回应。赵湘灵只是一顿，但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径直地离去，仿佛她只是一个走错地方的过路人。“她……走了没有。”萧扬迟疑了一会，但最终还是把问题问了出来。韩信转过头，望向还站在雪中的公主，公主摇了摇头，便踏着雪离去了。他已有妻，自己不久之后也将有夫，也许两不相见，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韩信明白了公主的意思，回答道：“大哥，她已经走了，她送来了一盒糕点，要拿进去吗？”萧扬犹豫了一会，道：“拿进来吧。”此时的公主才刚走到了院子的门口，听到了萧扬的话，露出了一丝微笑。起码，这一趟，也算是没有白来……萧扬望着韩信从篮子中拿出的一盘盘精致的糕点，都是经过精心分割，每一个都精巧无比，刚刚好一口便能吞下。“这些，都是公主送来的吗？”萧扬直接了当地问道。这在京都是享有盛名的一口酥，这家点心铺中的点心种类繁多，但都是以精致小巧为主，每一口下去，都能感受到点心的全部滋味，深受富贵人家的喜爱。但其价格也极为昂贵，除了权贵以及皇家，寻常人家根本无法购买如此精致的糕点，这也更加证实了，刚才那道倩影，的的确确就是公主。萧扬想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公主的喜爱。这份喜爱对现在的他来说，有些过于沉重了。“是的，虽然韩信不该这样说，但韩信还是想说，大哥你有些薄情了。”韩信回答道。韩信说出了他看到的公主的模样。当时公主身上穿着的是素黄的麻衣，脸上抹着黄蜡，头上裹着头巾，但身上并没有太多御寒的衣物。她来到这里的时候，脸冻得通红，鼻子更是止不住地在抽吸着，所以韩信才会问了那么多次，他看着都觉得不忍。他没有说出最后赵湘灵也来到了院子外，并且还与公主对峙了好一会，直到萧扬出声的时候，公主还没有离去。只是那时，公主已经冷静了下来，放弃了要见萧扬的念头。对于韩信来说，公主显然是要比赵湘灵好无数倍的，因为公主不仅对萧扬没有二心，而且还多次出手相助，相比起屡屡找萧扬麻烦的赵家，韩信巴不得萧扬与赵府断绝联系，与公主在一起。只是他摸不透萧扬的心思，明明有这么好的一个女子放在萧扬的面前，萧扬却一次又一次地推开，反而转身去把心思花在一个赵府身上。但别说韩信了，就是萧扬现在也摸不透自己的心思了，于理性上面来说，他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现在与赵湘灵还是夫妻关系。就凭他现在与赵府的关系，他不可能有纳妾的可能性，而且不管是赵湘灵，还是公主，身份都极为尊贵，他并没有这个地位，能够让两者同时存在与他的身边。而且皇帝也曾经给过告示，让萧扬一定要拒绝公主，否则将会坏了皇帝的事情。只是在自己整副身体都瘫痪的现在，别人要么是对萧扬直接改观，要么是落井下石地开始嘲讽，他已经能够想象得到。现在京都的外面，百姓们是怎么讨论他的，那些权贵们又是怎么嘲讽他的，那些想他死的人，如今又在怎么谋划了。但偏偏就是身份如此尊贵，而且还是独自在异乡，究其本质，也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的纳兰容若，给他送来了第一份慰问，可他就这么拒绝了……而且连一件衣物，都没有给她送上去，就这样让她走了……萧扬那没有感觉的心脏，此时猛然传来了一阵阵的刺痛，这种疼痛比他在修复自己的经脉之时，还要剧烈，仿佛自己身体的血在逆流一样。“公主择婿的日子，在开春是吗？”萧扬忽然问道。“是的，具体日期还没公布，但就是这样宣布的。”韩信回答。现在的腊月中旬，来年开春，约莫在二月中。是么？原来自己还赶得及。“韩信，你说你大哥，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做？”萧扬突然问道。韩信沉吟了一会，答道：“大哥，您曾经教导过韩信，韩信是一个人，要有自己的思想，不应该被世间那些条条框框所限制。”“所以韩信也想这样对大哥说，您不该被其他的事物所限制，紧跟内心的想法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