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金州卫危

城外的天佑军，也被满语称为乌真超哈，汉译过来就是重兵的意思，实际上就是重炮兵的意思。自从崇祯四年孔有德投降满清之后，乌真超哈几乎成了他与耿仲明，尚可喜的代名词。他们的旗籍虽在汉军旗里，却不受他们管制，能命令他们的只有满清皇帝。而恭顺王孔有德的这支天佑军，人数达到了三万余人，分为左右右三翼，每翼配重炮红衣八门，小炮若干。而此时，天佑军的炮弹，正像不要钱一样，疯狂的朝着金州卫的南城墙射去。恭顺王孔有德，站在自己的重炮阵地后面，远远的看着不断被击中金州卫南城墙，心里十分的得意。有了重炮，哪里还需要傻乎乎去攻城呢，城墙那么高，守军那么多，要打下来，不知得死多少人。身旁的满军镶蓝旗甲喇额真厄开，则是庆幸不已，要不是正巧赶上孔有德率部在复州一带训练，自己这些人马那得损失多少。“恭顺王，您这火炮威力果真巨大，照这样轰下去，用不了半天，这金州卫的城墙，怕是就剩渣渣了。”厄开打笑道。“放心，小小的金州卫，哪里还用的半天，要不了两个时辰，必破之！”按理说他只是一名小小的甲喇额真，而孔有德却是正儿八经的王爷，孔有德大可不必搭理他，没办法，谁叫人家是旗人呢。而且还是当今摄政王齐尔哈朗的包衣奴才，不看僧面看佛面。果然，如他所言，一个时辰以后，金州卫的南城墙上，已经出现了多处巨大的裂缝，金州卫，已经坚持不住了。“让南城墙上的兄弟们赶紧下去，离城墙远点。”城墙上传来的震撼越来越强烈，戚威深知这段城墙已经不堪重负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坍塌。坍塌之后，金州卫再也无险可守。“李大人！您究竟来了没有！”戚威望着飘满硝烟的天空，喃喃道。半个时辰后，随着一颗重炮击城墙，南城墙终于不堪重负，发出卡擦卡擦的声音，轰的一声，灰尘直冲天空。“行了！”孔有德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厄开，线国安，孙龙，尔等率领本部，赶紧冲杀！”随着孔有德一声令下，等待多时的清军发出兴奋的怒吼，朝着金州卫冲杀而去。在他们眼里，金州卫如今就像被剥了衣裳的女子，任他们肆意宰割！“快，弓箭手，上去，快，上去。”灰尘仍然浓密，隔断在两军中间，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远处传来的吼叫声，说明了一切。戚威不停的大吼着，嘴巴一张一合之间，不少的飞尘窜进他的口中，让他不得不一边说话，一边吐着灰尘。起义军们也不敢怠慢，拿着弓箭，纷纷上了倒塌的城墙上，这其中许多人，连一支箭都还没射过。既然看不见，那就只能支棱着耳朵，仔细的听了起来，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因为自己的喊叫声太小，戚威找来了一面啰。紧接着，随着一连串的啰声，弓兵们拉开大弓，箭矢密集的射了出去。一些年轻的弓兵，更是一边默念着戚威教导的射箭口诀，一边拉动弓弦。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弓箭虽密集的射了出去，但其中大多数由于力道太小，准星不准的原因，连清军的皮毛都没有碰到，反而暴露了他们的踪迹。随之而来的，表情清军火枪手的回复。“砰，砰砰…”整齐的枪声传来，废墟上的起义军接二连三的倒下，戚威连忙命令他们趴下，可是他一人的声音在这战场上何其弱小。能听见他命令的，也不过百人。但更多的，则是看着身旁的兄弟不断的倒下，而陷入了惊慌之中。在这种时候，人的神经绷的死死的，只需要稍微一刺激，就会爆发。“啊！我不要死！我不想死！”一名年轻的弓兵扔掉弓箭，从废墟上跳下，朝着城内一边跑一边疯狂的大喊大叫。“停下！停下！”戚威脸色绯红，声音沙哑！随着那一人逃跑，紧接着有不少的弓兵也扔掉了弓箭，跟在了他的身后。“别跑！停下！快停下！”戚威举着长刀，面对着向他狂奔而来的青年，含着泪，痛苦的喊道。他不想动手。但是却没有人听他的，伸手将眼角的泪水抹掉，戚威上前几步，一刀将率先逃跑那名起义军砍翻在地。而在他身后，准备上阵的起义军们看傻了眼，不过很快的反应了过来，提着刀，准备砍杀逃兵。“停下！再说一遍停下！”戚威又是一刀，又将一名逃兵砍杀在脚下。那些逃兵终于被镇住，停止了奔跑，站立在原地。“你们自己看看，你们跑的那个方向是什么地方！那是你们老婆孩子，父母兄弟躲藏的地方啊！连你们都跑了，他们还有活着的希望吗！孔有德的天佑军什么德行，你们难道不知道吗！是男人的，就跟我上！”慷慨激昂的说了一通之后，戚威一声怒吼，朝着城墙废墟跑去。而本就在他身后的那些起义军，微微一愣，立马嘶叫着，跟着冲了上去。而那些逃跑的弓兵，看了看城内的方向，一咬牙，转过身子，又朝城墙废墟跑去。戚威刚爬上去，明显的就看到几个身影正在朝废墟上攀爬，戚威大吼一声，提着长刀就杀了过去。而后赶到的起义军们，也纷纷的跳下去，跟清军杀成了一团。一时辰，灰尘还没散尽的原金州南城墙段，喊杀声四起。近战后，清军的火炮，火枪完全失去了作用，在二十来米的缺口处，双方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兵器的碰撞声，刀剑的入肉声，兵士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起义军的铠甲大多都是从清军身上扒拉下来的，多不合身，而且本就不是军人，压根就没经过多少训练。而对方却是满清军中精锐的天佑军，一身精良的铠甲比起八旗兵来也不遑多让，优势十分的明显，一开始，就占据了上风。但是起义军的气势却异常的高昂，一个个不要命的扑向清军。一时间，双方陷入了胶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