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追上白宋,李舒望一路强撑,好不容易行至西城口,就见白宋随一众官差进入县衙。在县衙,李舒望不好动手,只能躲在围观的人群中等待机会。李舒望并不为白宋在公堂之上的胆气所折服,反倒对这个男人的本性更加清楚。“出生寒门,毫无气节,入赘世家,不知羞耻!明明已有妻子,却跟外面的民家女人不清不楚。分明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色胚!这样的人,也难怪会在昨夜如此羞辱自己!只是可惜了一身好医术!”李舒望跟在林府下人的队伍之后,出手之前想了许久。最终,李舒望还是不能原谅白宋!她将手放在剑柄,努力调整气息,力求不让自己的伤势影响自己的致命一击。李舒望忽然加快脚步,已经到了白宋身后。而白宋在一群家丁的簇拥下却浑然不知,正是最佳时机。却在这时,李舒望感觉身后有人急速接近,本能地一转身,正看见先前在县衙受审的民家姑娘冲了过来,手里还攥着一块尖锐的残瓦。桑桑孤注一掷,爆发出这辈子都没有爆发过的狠劲儿!就在最后一瞬间,她已经确信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要杀白大哥。这一刻,桑桑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思考任何结果,只知道一定要在对方出手之前,偷袭得手,她这一击对准的是李舒望的后脑,力求一击毙命!可惜,桑桑终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就算作出了拼命的打算,在从小接受训练的李望舒面前依旧不值一提。李舒望一回身,左手握住剑鞘,以剑柄的一头往上一顶!剑柄一下打在桑桑的手腕关节处。桑桑吃痛,手上一软,手里的瓦片也掉在了地上……桑桑脸色惨白,知道自己已失去了机会,下意识地叫喊:“白大哥……”声音刚刚传出,李舒望右手双指聚气点在桑桑咽喉处,桑桑瞬间感觉身子的体力被抽空,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嘶哑的低吼!不管再怎么用力,桑桑的声音也只能在咫尺间传递。……白宋回头,看到的是人头攒动的人流。从县衙退出来的百姓实在太多,即便已经走出了主街,前后左右依旧全是人。白宋停下了脚步,皱了皱眉头,感觉像是听到桑桑在喊自己。可现在又没看到人……“磨磨蹭蹭干什么?今日之事可没有结束,回到府上,有你好受的。”刘管家在身后推了白宋一把。白宋打消了心中疑惑,看着刘管家,笑了笑:“多谢刘管家。”“啐!”刘管家不屑,“我有什么好谢的?”“在县衙之时,刘管家力排四下非议。”“我不过是维护林家声誉,与你无关。”白宋不再多说,继续随队伍往林府方向返回。……人群中,两个女人手挽手转入无人的小巷,腻在一起的样子有些古怪,但一般人见了都会当做是一对姐妹。待到无人处,李舒望便不客气地将桑桑往地上一推。桑桑浑身无力,瘫软地倒在地上,手肘已在地面磨出了血口子,却也不敢吭声。她知道,自己被带到这里,便是九死一生。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为白大哥拖出了这个杀手。只要白大哥没事,自己的生死就轻了许多。“贱女人!以为我不敢杀你?”李望舒一声娇叱,拔出佩剑架在桑桑的脖子上。桑桑双眼一闭,扬起头,表现出超出常人的坚定,只有眼角多了两道泪痕。李望舒绣眉微跳,变得犹豫起来。“这分明是个普通民家的女孩,为何如此镇定?”“你不怕死吗?!”李望舒喝问。桑桑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对方的一犹豫,让她心中的恐惧渐渐涌上心头。眼泪更多了,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李舒望记得这个女人,不仅仅是在县衙见过。昨夜跟踪那三个突厥人,发现那三个突厥人带着一车不认识的草药到了这个女人的家院之中。这年头,跟突厥人打交道的人没有一个好人!至少李望舒是这么认为的。这个女人跟那个**贼,还有那三个突厥奸细,都是一伙的!李舒望把心一横,不再犹豫,一剑直刺桑桑心口。“啊!”桑桑低沉地痛呼了一声,脸上血色全无,因为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心口被长剑刺入,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裳,剧痛之感无比真实。“求求你,放过白大哥,我愿意用我的命换白大哥的命!呜呜……”这便是桑桑最后的心愿!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小姑娘语速很快,因为她害怕自己没法说出唯一的期望。“我不管你为什么要杀白大哥,不管白大哥对你做过什么,我愿意替白大哥去死……”“噗!”一股腥气迎面扑来……桑桑愣住了,感觉视线都被鲜血所染红。万没想到,最后一瞬间,那杀手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溅了桑桑一脸。人跟着就跌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如纸,似比桑桑更差。“你……你……你……”桑桑有些错愕,甚至忘了胸口的伤。看着地上的剑,剑锋的血迹证实着刚才那一刺并未深入体内。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桑桑努力地克服心中恐惧,想要捡起身侧的长剑。可惜李舒望那一指点血让桑桑浑身无力,眼看长剑近在咫尺,却如远隔千山。桑桑拼尽了全力,趴在地上一点点挪动,眼看就要摸到长剑,李舒望却先一步起身,将自己的剑捡了起来。绝望再次袭来,桑桑没有再哭,只是趴在地上,再度闭眼。“那种……那种卑鄙……无耻的奸贼……有什么好值得为他去死的!”当李舒望再次将剑握在手中,心里的杀机却不知怎么消失了。脑海中浮现的不是昨夜突厥奸细跟她交易的情形,而是那个**贼一路相拥护送这个女人到县衙的情景。那个**贼为何一个如此普通的女子胆敢阻拦官差,没有半点儿功夫,没有半点儿身份,竟然大闹公堂。而这个如此普通的女人,居然也能毫无畏惧地为那个**贼去死!李舒望不服,若突厥奸细都如此重情重义,那大唐江山怎么办?“你……你为什么杀白大哥……”桑桑努力地翻身,靠在院墙上。“因为……因为他是突厥奸细!”“不不……不可能,白大哥不可能是突厥奸细!”“昨夜我亲眼看见你们跟三个突厥人在院中秘密交谈!”桑桑一听,脸上满是希冀,如果真是这样的原因,那其中必然存在着误会!只要解开误会,这个杀手就不会再去找白大哥的麻烦了。“姑娘,你……你听我解释,白大哥是好人,是天下最好最好的好人。”桑桑激动不已,拧着淡淡的眉毛努力地想要坐直,然后开始给李舒望讲述整件事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