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柴房内以硬木板为底的简陋**,白宋内心不见波澜。抬头还是那熟悉的天窗,古代的夜即便雪花漫天依旧那么干净清澈。白宋在思考,该以何种方式去融入古人的生活,同时又不失去自己作为现代人的特立独行。今日之后,往后生活虽多有期待,但也唐突了佳人,又忽略了妹妹。古人的心思似乎比现代人还要细腻,无论是香儿,还是白柔,亦或是桑桑……这一个个姑娘更像是被培育在温室里的花朵,需要自己这个养花人好好的培育和保护。白宋原以为以自己现代人的见识,便可做好所有一切。现在来看,自己还有许多需要摸索和学习。想着,视线忽然被一个小身影给挡住了。妹妹裹着一层烂布毯子,不动声色地走了过来,也不说话,闷声不响地缩进了白宋的毯子下,直接将白宋挤在了床铺的最里面贴着墙。“喂,干嘛?”白宋有些惊愕。“哥哥亲口说的,抱着睡。”“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啊……”“白家传统,十八岁之前都不算成年。人家才十六,不算姑娘,只是孩子。”“呸,谁跟你说的。”“嫂嫂说的,嫂嫂还说了,哥哥不让小妹喜欢公子哥,二十岁之前不能出嫁,不然要打断腿。哼……人家哭了一晚上,哥哥这么晚了才过来,以后必须这样挨着,不能让哥哥跑了。”“去去去……”白宋一脚揣在这妮子的小屁股上,一下就把她踹下了床。“把你那边的几块木板挪过来,这么挤,让我怎么睡。”“哦。”……穿越已有半月。平日多有杂事,倒是忽略了小妹的感受。现今已有特权,可随意出入林家。待到天明睡饱,白宋决定带妹妹出去溜达一天。吃点儿好的,买点儿好的。也让这小妮子瞧瞧,他这个哥哥多日外出都干了什么名堂。本也想叫上香儿一起,可小香儿说准备小岁评诸事繁多,她现在身体好了,也要帮着父母操持一些家务。清晨,雪已停了。天空放晴。但雪后清晨才是最冷之时。出门前,白宋给妹妹添了香儿用的上好披风,把小丫头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才出了家门。白柔不知多久未与哥哥如此外出,满脸洋溢着幸福。但一路上哥哥总牵着自己的小手,有些奇怪,一路上引得许多目光,叫人好不羞涩,却又挣脱不得。今日外出,首站自是西郊曲家。白宋关心宅子的事情,想昨日大雪,曲家应该还未去找牙侩。今日正巧外出,可与桑桑一起城中看房。两人行至西城口,正巧遇到了桑桑。桑桑此行正为找白宋而来,路上见了白大哥,面露喜色:“白大哥,我正欲寻你,昨日雪中来了一病人,说是白大哥答应与他治病。”“什么人?”桑桑表情有些严肃,低声道:“有人说那是邙县第一恶人牛大。”“牛大?”白宋并不清楚此人,但医者本分是救人,对病人是不论好坏的。不管怎么说,总要先去看看。随后,白宋到了曲家。见了牛大之后方才意识,此乃那天夜里拦住薛神医之人。此人和那老狐狸之间一定藏着什么秘密。或许能从此人身上找出扳倒薛神医的关键。只是此人自昨日上门便晕倒,曲家三口照顾一夜仍未清醒。白宋没有停留,打发妹妹和桑桑到一边去玩儿,自己开始给牛大检查。这一看不要紧,白宋很快就皱起了眉头。牛大昏迷是因为体温过低所致,治疗起来相对简单。但此人真正的病因是跟林香儿一模一样的肺结核。而且此人的病情远比林香儿严重,至少拖延了四五个月。在没有经过任何治疗措施的情况下,此人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个奇迹。更难以想象他还能一人外出行走,昨日更是冒着风雪从城东走到城西。不知是此人彪呢还是没脑子……雪刚停,曲家外面便围拢了不少县民,又对着曲家指指点点。前日的案子已经结了,都知道曲家和那黑心的老道一起赚了三百贯钱。县民之中自有眼馋之人,聚在一起指责曲家人心黑,昧着良心赚棺材本。还有人则提醒曲家,不能管那要死不活的牛大。这可是邙县的一大祸害,邙县无人不盼着这厮早点儿死,曲家人要连这样的人都救,简直就是助纣为虐。院外人多,说的话大多不好听。桑桑一家都低着头,装作没听到。但白柔却不依,气势汹汹想要出去跟那些人理论,却被桑桑拉着:“白柔,别管了,我们都习惯了。”“凭什么?他们凭什么这么说?”“哎,我们一家在西郊是待不下去了,好在白大哥让我们搬到县城里去。待会咱们一道去相宅子。”“好呀好呀!我们一起去相中一套大宅子,以后我住一间屋,哥哥和嫂嫂住一间屋……”桑桑脸色逐渐暗淡,缓缓低头,小声问:“林小姐对你们可好?”白柔没注意桑桑脸色转变,脆生生地回应:“嫂嫂好着呢!你瞧,这狐裘披风,整个邙县就这一件,据说用了上百只雪山狐狸的皮毛筛选制成的。嫂嫂特意送给我的。”小姑娘喜欢炫耀,把借的说成是送的,只是想让儿时的玩伴小小地羡慕一下。不想这番话却狠狠地在桑桑心中扎了一下。桑桑没有声音,怔怔地看着地面。白柔继续说着:“嫂嫂对哥哥那就更好了,见哥哥的衣裳破了,立马就给哥哥买了崭新的袄子,上好的面料里填的是苏杭一带的棉,一件少说也要二三两银子。”白柔刚把话说完,黄氏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新袄子,对着里屋的白宋喊:“白贤侄,桑桑说你的衣裳破了,连夜给你新做了一件,给人瞧好了病,赶紧试一试。”“娘!”桑桑猛地起身,慌张地将母亲怀里的衣裳抢了过来,回头就丢进了柜子里关上。然后飞快地看了看里屋,发现白大哥竟躺在椅子上打盹儿。黄氏的话似乎没被听到。如此,桑桑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细汗,重新坐下。黄氏在一边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你这丫头,为这一件衣裳前前后后忙了一天一宿,不就盼着给白贤侄的吗?你不好意思,娘替你传过去,有什么不对的?”“娘!你搞错了,这不是给白大哥的,是女儿……女儿给爹爹缝的。”“桑桑,你怎么了?”白柔眨巴着,根本不懂桑桑的心思。白柔和桑桑一般大,从来就把她当自己的姐妹,在白柔看来,桑桑也是哥哥的妹妹,自然不会明白桑桑为何会因为一件衣裳而一惊一乍的。“没什么……”“你不用为哥哥担心,哥哥在林府有嫂嫂照顾着,过得可好了。倒是你自己,好像瘦了……”“嗯……我明白,林小姐自是比我们农家姑娘懂得照顾人些。”……白宋一睁眼,看看四周,发现无人。然后看了看手里多出了半支链霉素。空间能量不足,链霉素只有半支。但聊胜于无,趁着牛大尚未清醒,先给他注射了。白宋又让妹妹去买了些暖身的药材,简单煎制,忙了小半个时辰。然后再给牛大服下。又过了一刻钟,牛大终于醒了。看到白宋的时候略显迷茫。“你……你是?”“西郊曲家,记得找我。”白宋学当日扮道士时的声音说了一句。“你就是那位道长?”“正是。”“我的病……”“你的病能不能好我不知道,但你的命肯定是保住了。”“多谢,多谢道长救命之恩。”牛大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白宋阻止。“不用客套了,也不要叫我什么道长。我救你也是有原因的。”“恩人……想要我做什么?”“你跟薛神医之间到底有什么事情?”提到薛神医,牛大脸上只有仇恨。在三月之前,牛大就已经犯病。而林家小姐正巧从苏杭游玩返回幽州。牛大为了治病,遇见了薛神医。在薛神医诊断之后,要求牛大在林小姐休息的驿馆待命。薛神医悄悄在驿馆的饭菜里下了药,让林小姐及所有随从都昏睡了一夜。而牛大也不需要行凶,只是在林小姐的床边静坐一个晚上。待林小姐将要醒来时,自己悄悄离开便可。牛大根本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但他连日咳嗽不断,也顾不上许多,就照着薛神医的吩咐做了。后来薛神医给牛大开了药,让牛大保密。牛大遵照承诺没有与他人提起,但吃了薛神医的药之后,病症没有丝毫改善。但牛大却再也找不到薛神医了。直到听说林家小姐患上了疫症。牛大不是个傻子,多方打听林小姐的症状,似乎和自己早先发病之时一模一样。那时候牛大就知道,薛神医让自己这么做是希望把自己的病传染给林小姐。牛大被病症折磨,见林小姐的病也久久不愈,逐渐意识到自己似是患上了不治之症。后来一段时间牛大便已经放弃了希望。可就在最近,听说林小姐的病好了,还是被薛神医给治好的。这让牛大看到了曙光,于是又开始寻找薛神医。因为他认定了薛神医能治好薛小姐,那一定能治好自己。但牛大没有料到,自己费尽心机找到薛神医,换来的却是一副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