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少爷被打,事情未曾传开。伤得虽重,但好在年轻,是瘦小一些,然身体机能尚在,将养数日,身体明显好转。至于是谁打的,林府上下都没有论断。但不论如何猜想,也算不到白宋的头上。三日过了,林少爷刚有好转,一大早就听到少爷在房中大吵大闹,屋中家具砸得七零八落,府中下人都不敢靠近。“来人!去把那个姓白的抓过来!本少爷要打死他!”“狗日东西,打少爷我的黑拳,半夜把少爷我丢在马棚里,差点儿没把少爷我给冻死。”“你们这群狗奴才,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一个赘婿打了自家少爷,你们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整个林府都是林寻的咆哮声,震得房檐、树梢、井口的积雪都在滑落。“嘭”!房门被一脚踹开,林寻垮着一身衣裳,盯上了门口的家丁。“夫人呢?我夫人去哪儿了?”家丁们噤若寒蝉,小声说:“少夫人说少爷闹腾得厉害,外出图个清静。”“连夫人也不信我?真是气煞我也!”林寻叫嚷不停,迈着八字步往院外去。“少爷,您要去哪儿?”“爹呢?我一定要让你们都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声音,老子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就是白宋!”“少爷,您等等,先把衣裳穿好了,小心着凉。”……林府正厅之中,林庭正愁眉不展,一方面清点着小岁评需要的各种物件,以及各地家族往来的书信。另一方面也想着其他的事情,整个人尤显萎靡。“爹!爹……”尚未见人,厅中却已能听到林寻的声音了。儿子外伤痊愈实为幸事,但林庭正还是放心不下,快步走到门前,看到儿子大踏步走来,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寻儿,你的伤还没痊愈,应该好好休息。”“爹!我是不是你儿子?”“寻儿,你何出此言啊?你当然是我林庭正的骨血啊!”“既如此,爹为何不信我?儿已说了无数遍,当夜就是那白宋打的黑拳,儿子可以对天发誓,绝无半点儿虚假。”“寻儿,爹相信你,你先回去休息,先把身子养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既然爹相信,为何不把那白宋打死,替儿报仇!”林庭正见儿子言之凿凿,口中说着相信,脸上却是忧虑颇多。沉默几秒,深吸一气,这位家主的脸上有了一丝无力,拍拍儿子的肩膀:“寻儿,你先回去,待爹处理好小岁评的事情,一定给你好好出一口恶气。”林寻将信将疑:“爹,这可是你说的,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个白宋!”林庭正笑着连连点头。如此,林寻才不情愿地离开,走时仍不忘再提醒几句。“爹,一定把那厮打死!”林寻走了,未看见外出回来的刘管家。刘管家身后跟着一位大夫。先前林寻和父亲种种皆被人看得一清二楚。在林老爷看来,儿子的外伤虽已痊愈,但脑子似乎还没清醒。一口咬定就是白宋深夜行凶。可细问之下,儿子并未亲眼看到,只是从凶手口中得知打人的是白宋。这般事情,不论传自何人,也不会有人相信。林庭正看着儿子的背影,从背影之后见了进门来的大夫,立即放下手中册子,快步相迎。自县衙审案之后,薛神医忽然消失无踪。今日请来的大夫是西郊的赤脚郎中,虽说外界传言不好,却听说此人专治疑难杂症。如今儿子的病有些古怪,请这位大夫来瞧瞧更叫人放心。“大夫……是否将小儿唤来。”大夫摇头晃脑,撵着须子:“不必了,先前见了小少爷那般,有何病症老夫已经知晓。”“大夫,这就已经知道小儿所患病症?”“小少爷所患乃癔症,心气淤塞,阻塞思绪,故脑中所想异于常人。此乃心病,需要及时治疗。”“大夫果然高明,小儿近日来连说胡话,还时常脾气暴躁,家里已被他闹得乱作一团。不知大夫可有良方?”“林老爷,老夫有一偏方,能治小少爷心症。”林庭正闻言大喜,赶紧将大夫请到厅中入座,又送了一碗香茶。大夫先喝茶,不紧不慢放下茶杯,咂咂嘴:“取三山之土,取银杉顶雪,混以老牛之粪,令小少爷沐浴半日,癔症自解。”“何为三山之土?何为银杉顶雪?何为老牛之粪?”“三山之土便是不同的三座山上的土,银杉顶雪为银山树顶上的积雪,老牛之粪就是老牛之粪,三者混合以成糊状,再让病人浸泡其中,半日方可。其中土一分,水三分,粪六分。”林庭正猛然起身,一脸惊愕:“此乃何种药方?哪有药方需以牛粪为……为为为……”林庭正脸色变得铁青,此时已不知该作何讲。大夫却不紧不慢,笑着打断:“小少爷所患乃癔症,非寻常病症,自然需要用非常之手段。小少爷之所以时常胡言乱语,乃是被污浊之物沾染其身。牛粪虽是脏污,却是洗涤人心之圣物,相传于大唐之南,有阿三一族,奉牛为圣灵,牛粪为外族治病圣药。阿三一族,常以牛粪为食,牛尿作饮,民众未经开化,却百病不侵。全奈牛粪之功效。”林庭正和刘管家听得是目瞪口呆:“天下还有如此奇事?”大夫仰头自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此事乃属正常。眼下小少爷病症尚轻,不必以牛粪为食,只需以牛粪为浴便可洗涤身心,若拖延时日久了,怕是免不了要给小少爷来一剂猛药。”听罢,林庭正还是犹豫不决。大夫起身道:“也罢,不懂医术之人,听闻老夫的药方自然有所疑虑,林老爷不愿相信老夫,老夫也能理解。总之,药方已经告诉林老爷了,用不用药随林老爷自己。老夫也不要林家的诊金,等待小少爷的病好了之后,林老爷再付诊金也不迟。”说完,大夫扬长而去。刘管家送走大夫,回到院中即被林庭正唤来:“刘福,此事你如何看?”刘管家表情怪异,摇摇头:“老爷,老奴也不是大夫……从未听过用牛粪入药的……不如……”“不如什么?”“不如用此药方去问问白宋?那厮确有几分医术,老奴照他吩咐调理身子,近日来的确有所好转。家中下人们有些小病症也时常找他观瞧,都是被他给治好的。”林庭正犹豫一会儿,想着去问问也不是什么大事。……近几日,白宋一直呆在柴房,偶尔去小香儿房中欺负欺负小妮子。更多时间则用在研究神秘的空间上。白宋感觉空间的能量恢复跟外界某些因素有关。似乎只要吃得够多,吃得够好,空间的能量就恢复得更快。并且白宋从未有过饱腹之感。在吃饭的时候会吃撑,但过不了半个时辰,食物就会消化,然后又能再吃。似乎有一部分食物自然转化成了空间能量。最开始,白宋消耗了所有能量只得到了一粒辣椒种子。今日,白宋大梦初醒,用三日积累之能量居然换到了整整一颗土豆,以及一小瓶茅台酒。这三日积累的能量比前半月所有能量累积还要多。土豆是白宋最先尝试想要获得的物品,之前一直因为空间不足而失败了。因为生活改善,每日不再饿肚子,仅仅积累了三天,空间之中从空间之中拿到了土豆和茅台!这可是个不小的收获!茅台虽只满足口腹之欲,对时代没有太大影响。但土豆就意义重大了。比辣椒容易生长,不需要任何技术,对气候、土壤的要求也不高,只要有此一个,一年便可遍布幽州,十年便能种遍大唐。白宋无甚大志向,但若能不费多大功夫就能为这个时代谋取福利,顺手的善举,他也是会做的。这是一件关乎天下民生的大事,白宋决定马上进行。将茅台藏在柴房,将土豆随身带好,就要去城东的自家菜园。刚一出门,就见林老爷疾步走来,白宋立刻停下了。“白宋,我有事问你。”“林老爷,有何事?”“你也懂些医术,不知可有听说过以牛粪入药的方子?”听“牛粪”二字,白宋偷偷笑了,后故作沉思,片刻之后又猛然惊醒:“牛粪?!林老爷,您何处听来的药方?”“咳咳……”林庭正干咳一声,“此事你就不要过问了,老夫只想知道牛粪可否入药?”白宋兴奋地一拍大腿:“当然可以入药了!”林庭正被白宋这一惊一乍地吓了一跳:“当真?”“哎呀!能以牛粪入药的大夫可不简单!我也是听我师父的师父说的,在大唐以南,有未开化之异族……”“以牛粪为食,以牛尿作饮?”“林老爷,您是从何得知?这可是医道传说的秘闻,只有见识广博的大夫才有所涉猎。没想到林老爷您居然知道,林家不愧是大家,林老爷不愧是见多识广呐!”“你也听过以牛粪入药……”“牛粪乃是圣物,洗涤身心,净化灵魂,邪祟不侵,妖魔遁形,短食者无病,常食者长生,可谓天下间真正包治百病的神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