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年轻公子们见老太公对另一个年轻人如此热络。各个交换眼神,皆有担忧之色。他们来此,下棋是假,与郑家老太公混熟是真。蓟县在谁不知道老太公已放出话来,要借下棋之名,看看蓟县众多年轻公子的学识。或许会从中挑选郑家大小姐郑凉秋的未来夫婿。此事已过去了两月,当初刚在蓟县传出时,在城中引来了一阵**。每日排队要跟郑家老太公下棋的人比渭河岸边的花楼里的人还多。只是经过初始的轰动,各家公子的热情有所缓解。到了现在,任由不少人期待被郑家太公所看重。不说那郑家大小姐美若天仙,单是能娶了郑家千金,成了郑家姑爷,日后的生活会是何等的风光?眼下任乐此不疲要与郑家太公亲近的公子哥们自然对一个生疏的面孔颇为在意。见白宋来了,不等白宋入座,便就问道:“这位兄台有些面生啊,不知从何而来?”“自川蜀游历而来。”“川蜀……”众人一惊,两地相距甚远,皆是未曾听过有如此远游的年轻人。“原来是蜀地来的公子,难怪如此不懂礼数。”“就是,难得被郑太公看重棋艺,却让郑太公枯等许久。你可知郑太公是何身份?岂能有郑太公等你一后生的道理?”白宋笑着,不理会周围几人,落座之后问郑太公:“老人家,实在抱歉,去街上买了些盐,耽误了时间。”“无妨,老夫昨夜复盘钻研许久,今日有了破解之法,你可要小心了。”“那倒要请老人家手下留情。”白宋一面讪讪点头,一面回头瞧了身后议论之人,闪过一丝不屑,又正被议论的人看见。议论几人憋了口闷气,不好发作,涨红了脸,像是便秘。白宋开始下棋,他这个在AI时代训练过来的业余爱好者,在现代棋手面前不算什么。但对古人而言,那肯定是怪物级别的存在。古代定式早就在历史长河中被淘汰,这郑太公以落后一千多年的招数跟白宋下,怎会是对手?不过嘛,白宋也不是为了要赢,主要还是为了讨好对方。自然不能一直打击对方的积极性,白宋也就赢两盘,故意漏破绽输一盘。如此也不像是故意让步,叫这郑太公赢的时候开心至极。下棋的时间过得快,一转眼便到了黄昏。和昨日一样,郑家府上再次送来了饭菜。今日倒是巧了,郑太公刚刚下完一盘棋,便有意让白宋一起吃饭。郑太公不是个讲究人,看他肯在外树下吃饭便知。但郑太公有意宴请白宋,再怎么随性也不能对客人随性,这关乎自家的脸面。所以,郑太公临时起意,就叫白宋一道去府上吃。白宋自然求之不得,收好了棋子,在一两年轻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大摇大摆地到了对面的郑家宅子。……家中客至。郑柯毫无准备,连连催家里的厨子准备些好东西。今日来的客人年纪虽小,但身份不一般。这可是老太公请来的客人,即便是他这个家主都不方便露面。而且这事极为难得,老太公请一年轻人,那是前所未有的奇闻。郑柯心里的好奇,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年轻人能得到老太公的赏识。郑柯也无心算账了,通过丫鬟得知,一老一少现在府上的小园亭下研究棋局。待会儿吃饭也要在小亭下吃。郑柯悄悄来了小园,站在不远处的花坛后面悄悄打量小亭下的人。小亭四角都挂着灯笼,光线很足。郑柯看到白宋,心中竟有几分嫉妒。想想自己这矮大紧的模样,年轻时若能生得他这般,可不知会有多少大家小姐喜欢?哪儿会受那么些苦难?郑柯点头,小声喃喃:“还真是个年轻才俊,只可惜家住得远了些,谁家父母舍得把女儿交到川蜀去?”郑柯正嘀咕,忽见小亭的另一头,自己闺女居然也在偷看,身边还跟着昨日的丫鬟。此时,丫鬟正在小姐耳边的轻声嘀咕:“小姐,您瞧清楚了吗?好不好看?”扇形穿堂后面,一位白衣素裹的姑娘淡淡地站着,看着亭下的漂亮公子,目光有些闪动。“好看倒是好看,不似往日见过的那些公子做作。”丫鬟又补充道:“不仅好看,还有才学呢。昨日在老太公面前,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就写了一首诗,连老太公都称赞不已呢!只是冬香记不住,不然就念给小姐听了。”“好了,看也看了,我们走吧。”“诶……小姐怎么不多看看?”“看来看去,终究是那样,有什么好多看的?”“那公子长得好,看了养眼,想着心里舒坦。”“你真要喜欢,嫁了他去便是。”丫鬟不羞,反倒调笑:“冬香虽是喜欢,但也只能做个通房。”小姐脸一红,抬手就要打。丫鬟笑着跑开,回头说了一句:“人家都说已有妻室。真是可惜,若不然,冬香觉得了解真与那公子相配。”“小蹄子,你找打呢!”小姐忍不住了,追打了过去,但又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好似要确认一下,到底般配与否。……另一边,白宋正为老太公讲解现代的定式。老太公是的棋痴,头一次见识千年之后的围棋,不禁看得目瞪口呆。正巧白宋也学过,讲得十分细致。将当代定式的不好,和现代定式的优势讲得明明白白。白宋突然也来了**,似乎只有依托围棋,自己才能完全表达出现代的观点,并且古代的人也能完完全全明白。之前白宋一直有苦恼,觉得这个时代没有一个知心之人。不想今日找到了那知心之人,居然是一个老头子!倒是这棋局能解开时间阻隔,让两个时代的人心思都放在了一个层面。白宋与这位老太公交好自是带有目的。但今夜讲棋却发自内心。夜色下,小小的园林散发着花草的暗香,小亭四角挂着的灯笼也随着夜风轻摆。小亭内的两人一口肉、一口酒、一步棋,相互又能争论许久。肃静的画面透着股别样的味道。不知过了什么时候,冬香到了小亭外,终是忍不住插嘴一句:“太爷,已是三更过了。”说这话,冬香手脚一阵哆嗦,不知打断了棋局,这老太公会是什么情绪。“都这么晚了?”老太公淡淡的声音从亭子里面传来。听这般缓和的口气,冬香放松许多。老太公已有几分醉意,看看天色对白宋摆摆手:“好了,今日太晚了,咱们明日再讲。”白宋也有几分醉态,打了个酒嗝,笑笑说:“明日就明日,难得遇见老人家如此痴迷棋道,晚生也是相逢恨晚。”老太公对冬香使了个眼色:“把白公子好好送回去,知道吗?”“是!”冬香行了一礼,到白宋面前,“公子请。”白宋想起身,一时竟没站起来,下意识地抓着丫鬟的手臂才勉强支起了身子。丫鬟倒也大方,丝毫不觉唐突,就这般被白宋抓着一路出了小亭。“你……你是郑家小姐吗?”走着,白宋就开始说胡话。丫鬟拉着他,显得有些吃力,听了话又觉得好笑:“奴婢是郑家的丫鬟?”“才不是,丫鬟可没这么好看,你肯定就是郑家小姐。”“咯咯……”丫鬟娇俏地笑着,“若奴婢都当得上好看,那咱家小姐可要让公子吓着了。”“是好看得吓着,还是难看得吓着?”“当然是好看了。”“我不信,你带我去瞧瞧。”“公子,您醉了。”“说话,我没醉!”白宋由拉变抱,一路跟丫鬟拉拉扯扯,好不体面。丫鬟只当他是大醉,毫不计较,关键还是人生的好看。好看的公子轻浮叫风流,难看的公子那就叫流氓。两人绊着脚,好不容易到了门口,不想白宋脚下一偏,拉着丫鬟一起摔在了地上,直接就睡着了。这时,郑柯听到动静过来观瞧,正瞧见丫鬟挣脱了白宋起来。丫鬟面红耳赤,小声说:“老爷,这公子他醉倒了。可如何是好?”郑柯皱眉:“这位可是老太爷的客,怠慢不得,既然已经醉过去,那就送到客房,安顿下来,待明日一早再送其离开。”“是,老爷。”冬香又叫来了两个丫鬟,将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公子抬到了客房放下。三个姑娘对着白宋是又摸又搞,弄了好一阵才帮白宋给擦了身子,撂下放在**就不管了。丫鬟们刚走,白宋就睁了眼。醉是醉了,却不至于醉死了过去。听闻这郑家不单单是老爷精于账目,还有一位聪慧漂亮的小姐,常在家中为父亲分忧。这郑家全族上上下下的账目全都会在这位小姐的眼里走一遭。白宋今夜既然来了府上,当然要想法子会一会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郑家小姐。要撬开郑家老爷的最不容易,一个小姑娘,凭自己这姿色,从别处套几句话还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