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李湛满意地收起了投名状。白宋警惕道:“你可要好好保存,若是不小心遗失,老子随时可能没命!”“放心,老夫虽是老矣,但如此重要之物,便是皇上也不能轻易取得。”“好了,你到底有什么计划?”“明日,你便会成为朝廷钦犯被押送京城,那妖女听闻消息自当半路劫囚,到时候你就能顺利进入圣莲教中。”李湛说得轻松,看来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白宋听了,一时间也没看出什么破绽,点了点头。“但在我卧底的期间,你要负责好我的家人,并且要在合适的时候告诉她们我的处境。”“放心,老夫自当明白。”说罢,李湛拍拍手,那侍卫重新出现,走到白宋面前,手里还拿着手铐和脚镣。“白兄弟,之后可就要受点委屈了……”李湛还是那副笑盈盈的姿态,此刻落在白宋眼中,反倒让人有些不顺眼。此次,无疑是被摆了一道,白宋不想看他如此轻松得意,被铐上之后提醒了一句:“王爷,唐史修得如何了?”一听这话,李湛眉头瞬间皱起。白宋哈哈一笑:“哈哈哈……王爷到底是想顺从圣意还是顺从历史?给您的时间可不多了。”留下一句云里雾里的话,白宋被侍卫带着去了大牢。……独自在牢里,白宋没法入睡。回想一切,感觉自己有些冲动。原本趋于平静的生活,似乎因为自己一个手印而彻底改变了。可白宋终究是个急性子,此行虽然冒险,却是最快的达成心愿的捷径。对于自己,白宋没什么好悔的,只是对香儿和其他牵挂自己的人有些不公平。她们又要为自己担惊受怕。可这世间之事,哪有让所有人都满意的选择?白宋不想去顾虑太多,既然已经答应了,那就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一切。过了一夜,蓟县已经传遍了消息,说白宋就是圣莲教的贼人,要将白宋押送到京城受审。消息传出,瞬间在蓟县闹出轩然大波。首先民间对圣莲教的看法褒贬不一,就算朝廷作出公示,倒是少有人把矛头对准了白宋名下的生意,只是对白宋和圣莲教展开了议论。很显然,民间对于圣莲教的认识还不够,并不认为圣莲教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他们管不到朝廷的决定,但好在没有因为这个消息对家人造成冲击。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本身就对此消息保有怀疑态度,认为这就是朝廷找了个替罪羊,反倒对白宋很是同情。外界的议论白宋无从得知,但听到消息之后,家里人坐不住了,早早来探监。太守府拒绝了所有人,但给了香儿一封书信。得到书信后,香儿已经知道了一些内部消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香儿带着一家人开始配合这场演出,竭尽全力地在县中走动关系,说自家相公是被冤枉的。……传言白宋第二日就要被押解上路,一旦被送往京城,凭着朝廷对待圣莲教的态度,自然是必死无疑。为此,香儿在太守府面前哭闹得昏死,突厥人也带着全员想要冲击太守府。外界发生的种种事情闹得全城人心惶惶。香儿被送回府上,府中家人悉心照料,只能是偷偷抹泪。这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白府门前,从车里走出来一个比白宋还要俊秀的小公子。看守的阿大见了对方,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小公子点点头,笑了笑。阿大赶紧收敛了情绪。小公子门前说道:“我乃白公子故友,今日听闻白公子遭难,特来探望。”阿大回应:“待小人回去禀告。”阿大行到夫人门前:“夫人,外有一位公子拜访,说是有法解救少爷。”香儿在小翠的搀扶下已是擦干了眼泪,近两日哭得是半真半假,心力交瘁,听到有人来访,忙不迭地叫着:“快快请来。”香儿刚刚哭过,听有人来,只得再想想相公往日种种,忽然间鼻子一酸,又是哭声四起。小公子刚到客厅落座,就听院外女人哭声,眼眶也是红了,趁着人家没进来,赶紧擦了擦,怕是露出破绽。小公子来时已做完全准备,确定了自己不会触景生情。不料刚一见白家夫人,瞧见那娇滴滴人儿哭得红肿了眼睛,一身狼狈连个衣着都没有收拾,便是想到了人家近两日的担忧。也不知怎么的,小公子平日里从不露怯,一瞬间绷不住眼泪,哗哗地哭了起来。小公子一哭,泪痕划过面妆,露出一副娇柔的眼鼻,哪里是什么公子?分明是个姑娘!当初夏家设宴,晴儿姑娘是来过的,小翠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是晴儿姐姐……”“晴儿?”香儿看了愣在原地,擦了擦眼泪,忘了哭泣。见被认出,晴儿忙遮掩面孔,戴上了斗笠。就在这时,香儿忽然激动起来,哭着上前揪住了对方衣裳,声泪俱下:“你这妖女!都是你害了我相公!我相公是被冤枉的!”对方这话戳中了晴儿痛处,被说得面红耳赤,不敢动作。只见香儿越发失控起来,晴儿一哭跪在地上:“夫人,你要打就打吧!是晴儿害了白公子!”“你这妖女,还有脸上我家门来!骗了陈家的银子,还要骗我家相公的命啊!”“晴儿今日前来,只是想告知夫人一声,白公子因晴儿落难,晴儿就算是拼着没了性命也要将白公子给救下。请夫人放心,若白公子有个三长两短,晴儿愿在夫人面前以死谢罪!”“你……你说什么?你能救我家相公?”晴儿起身,正色道:“夫人尽管放心,白公子对晴儿恩重如山,晴儿绝不会让白公子被押送至京城。今日冒险前来,只是让夫人安心,白公子定不忍夫人气坏了身子。剩下的事情,那就交给晴儿处理。”“你……你此话当真?”晴儿却不再多留,快步到了门口:“夫人,晴儿不能在此久留,待我救下白公子后,定会尽快安排白公子跟夫人相见。”……夜深时,押送白宋的囚车悄悄出城。月光下,一行数人拉长着影子,渐渐远离古城。车轴的声音嘎吱嘎吱响了一路,几个押送的官差有说有笑的,还想着此行之后正可在长安停留些时日,见识见识长安的风光。白宋默默坐着,心里默默哀叹,心说这几人怕是不知道自己已被当作了牺牲的棋子吧?等到圣莲教的人来,他们哪有活路?想着,白宋决定试一试,看看他们的造化,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一条命?“几位,你们还有心思笑呢?”“你什么意思?”有一人问道。“你们可知此行一路会有多危险?”“哼,别耍花样。”“那你们觉得我是不是圣莲教的人?”“此乃王爷亲自确认,还能有假?你纵然有冤,还是留给京城说吧。”“既然你们都认为我是圣莲教的人。那也不想想刺史大人为何只派你们几个押送?万一这路上遇到圣莲教的人来劫囚,你们自觉有本事阻拦?”听了这话,几人相互看了看,显然,他们没有想过此事。又一人不服:“你少吓唬人,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圣莲教的人哪会管你?”“圣莲教的圣使大人,你说这地位高不高?”“圣使……你……你……”“咱们打个交易,不如你们把我放了,我假意把你们打晕,如此你们回去也好有个交代。”“老大,他真是圣莲教圣使啊?”“要不要……”有人已经害怕,但领头的当即一巴掌甩在那人头上:“你疯了吧?几句话就放人?你是不是……”话没说完,只听黑暗中咻的一声,一支箭瞬间穿透了首领的喉咙。几个人都懵了,没想到袭击来得这么快,他们才刚离开蓟县!白宋也没想到这么快就会有人来,看来这几人脱不了死局,眼看着面前一人靠得很近,白宋突然将其抓到面前,摸出许久没用的电击器扎在人身上。一阵噼里啪啦乱响,人很快昏倒地上。白宋刚刚做完这一切,剩余之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中。黑暗中再冲出一匹快马,一个蒙面黑衣人一刀砍在囚牢的链条上,锁链应声而断。黑衣人不闻不问,一把揪住白宋,轻而易举地将白宋提到马上,然后一起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距离蓟县不到十里的地方有一座小村。村子中心燃着篝火,百十个村民对着篝火虔诚祭拜,突然见到一匹快马进来,纷纷调转跪拜的方向,高声喊道:“恭迎使者,恭迎使者……”黑衣人没有搭理,骑马到了村中唯一的庙宇外,提着白宋下了马,然后推了推白宋,示意他直接去寺里。白宋左右看着,看到那些村民虔诚跪拜的模样,眉头已经皱起。但他没有多问,推开庙门,走了进去。寺庙很新,供着一尊观音像,寺内灯火通明,四面都是点燃的蜡烛。而庙宇的中央,很不合时宜地用方桌摆上了一桌酒菜。白宋进入站定,观音像后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白公子,让你受委屈了。”